东华捏着茶盏在满乞面前晃了晃,毫不在意的道:“浮游宫富丽堂皇,委实有些可惜了……”他言语中颇有些叹息的味道。
自然,天族的人是由少绾领着跟在浮游族大军的后头来的,一路上都伪装成了浮游族的人。东华没有让少绾带太多人,先头的前军也就十几万,待到他同权文进了浮游宫后,少绾便带着这些人故布疑阵,弄成百万大军兵围浮游宫的假象。至于另外的八十余万人,此刻正慢慢悠悠地往浮游宫进发,因为一面要照顾着白止,一面又要行军大战,委实比少绾慢了太多太多。
“臣这就去安排。”权文朝着满乞一揖,就要起身离开。
满乞双眉一紧,摆了摆手止住他的动作道:“等等。”他忽然唤了一个“秋陆”的名字。
秋陆原来就是方才那个小随侍的名字,他双腿一曲,跪侯在满乞面前。
只见满乞抬手拎起了桌案上摆着的一柄短匕,那短匕被锻造得极其精致,刀锋很薄轻轻一下似就能刺进血肉。他双眸凝望着手中的短匕,东华也在望着他的动作。忽然,他手腕翻转,那柄短匕在他腕上划出了一个挺深的伤口,他用一只瓷碗接住了流淌出来的鲜血,足足接了有一碗这才让秋陆给他的伤口止了血。
满乞那一只没有伤的手端着装了他鲜血的瓷碗递到秋陆面前,面无表情的道:“喝了它。”
秋陆习以为常的极木讷的伸手接过来满乞递来的大碗鲜血,两大口便全部入了他腹中,他将瓷碗递回给了满乞,俯身道谢。
东华忽然眯了眯眼,另一只掩在衣袖的手竟偷偷的掐了个诀法,趁着没有人注意,那夹杂了他万年修为的一掌重重地打到了秋陆身上,秋陆连一声哀嚎都没有留下便噎了气。
怎么也料不到东华还能使用法力的权文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对着东华狠狠地推了一掌。本就在琵琶锁的重压下拼尽全力才凝出一丝法力的东华硬生生挨了权文的全力一击,仿佛五脏六腑都要破裂般的剧痛爬满了全身,他斜着身子半倒在地上,嘴角不可抑制地淌着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一脸分愤怒的满乞忽然大掌一挥,带着重伤的东华自浮游宫里消失了,徒留下满是茫然,愣愣地盯着自己双手的权文,他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就打出了那一掌……
“你醒了?”折颜震惊的瞧着骤然睁开眸子从床榻上坐起的白止,他手中还拿着要给他续命的药丸。
白止望了望折颜,又望了望一旁同样震惊的靳莫,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折颜在靳莫灼热的目光下赶忙给白止把了脉,确认了好一会儿他才松了口气,坐在一边的软榻上道:“伤了你的东西唤作犀兽,和蛊差不多。”他转了转眸子,又道,“少绾说东华去想办法毁犀兽的母体了,现在看来他已经成功了。你既然醒了就利索点起来,我们赶紧去同东华汇合。”
权文领着浮游宫里的这一干老弱残兵也不敢贸然出击,他委实不大确定外面围着的那些人是否真有百万,眼下他不敢冒险,一失足便是千古恨。
不过他唯一可以确认的一点,东华来浮游宫的真正目的已经出现,就是为了毁犀兽的母体。思及犀兽,权文忽然想起来早在他截粮草的那一天,浮游族的犀兽就伤了一员天族的大将,是叫白止。他原以为那名唤白止的将领已经死了,却怎么也想不到身为主帅的东华竟然会为了座下的这么一个小将就不惜重伤深入敌营,仅仅是为了救他一命罢了。
天族的那些人何德何能能遇上东华这么个主帅?诚然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可他心里比谁都热,看得比谁都清楚。这事若放在权文身上,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有四个字说“慈不掌兵”,但东华慈是对自己人,对敌人么,那传闻中不是说得一清二楚吗——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浮游族族长满乞还有东华忽然一下子就从整个浮游宫里失踪了,没人知道满乞带着东华去了哪里,就是当场看着他们离开的权文也不知道。
浮游宫底下有一座密室,历来只有浮游族的族长知道,东华就是被满乞带到了这里。说是密室还不如说是密牢,满色苍白的东华盘膝坐在一堆枯草上,整个密室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四周阴森森的,墙壁上也隐约有些渗水。
双眸通红的满乞似发疯了一般,一掌接着一掌的打到东华身上。被打得狠了,东华偶尔会吐出一声极轻的闷哼,他一副脸色本就因为琵琶锁而极其苍白,眼下更是似白纸般几乎瞧不见分毫的血色。东华的身子被满乞重重地震到墙壁上,顺着墙根慢慢支起身子的东华冷眼扫过满乞,抬手轻轻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侧面的墙壁上钉着一块一人高的铁板,铁板上参差不齐的生着笔粗的尖针,上百根尖针纵横交错,有长的有短的,有的甚至还多了锋利的倒刺。
疯了的满乞仗着东华使不了法力,一把抓过东华将他的后背狠狠地推向那一面铁板。无数的尖针猛一下刺入他体内,好不容易咽下的鲜血又一次从嘴角滑落。依旧不解气的满乞竟施法将他的双臂也推向了那些尖针,更长的带着倒刺的尖针“噗哧”一下就穿透了他的双臂,此刻的东华就好似被挂在铁板上一样。
他死死地咬着唇,双肩出被权文打入的琵琶锁被尖针顶到了些许有点松动,冰冷的双眸忽然更显得异常坚定,他拼劲把自己的身子从尖针上拔出分毫,不顾浑身的钝痛重重地朝铁板倒去。
“呃……”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不用想也知道,他身后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他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顺着他的衣摆一点点的滴落。
东华不敢偏头去看那些铁针,他怕自己没有毅力再坚持下去。从来,他也是个人,只不过自幼以来他就习惯了伤痛。谁会相信他此刻一声不吭就当真不痛,那淌满一地的殷红宣示着他浑身剧痛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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