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天色已经是昏昏暗暗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洒进屋里。当月睁开眼睛时,神情有些恍惚，这样的景色她多久没有好好看了。

“月。”君麻吕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手捂着还有些晕眩的头，月眉头轻皱，“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君麻吕走过来坐到床边，绿眸微荡，“我就把你带到了这里，你不会怪我没经你同意就把你带出雨忍村吧。”

“怎么可能。”月轻笑，先不说只是这种小事，无论君麻吕做了什么，漩涡月都不会去怪他一分一毫的。

“还要感谢你呢。”月轻叹一声，这样也很好，她不用做选择了，况且面对那样的佐助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她又怎么还能去怪他想要杀他呢，她欠宇智波佐助的已经够多了。

所以这样也好，两人都不用面对彼此了，香磷...会好好照顾他的吧。

虽然这样想，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丝莫名的不情愿，就好像自己的专属被别人碰了一样，但是月她也知道她自己没这个资格。

这是她和宇智波佐助最好的结局吧，不用再相爱相杀，互相怨恨。

……就这样两清吧。

“来。”君麻吕轻轻吹着碗里的热气，然后用勺子靠了一勺凑到她嘴边，“你尝尝味道，我做了一点粥，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不过肯定没有你做的好吃。”

“我自己来吧。”月想要自己拿勺子，现在的她还没办法习惯君麻吕这么亲近的动作。

君麻吕躲过月的手，还是固执的自己拿着勺子和碗，想要喂给她吃，“你身体还没好，我喂你就行了。”

月放下手，怔怔的看着他，眼里好像有热气要涌上来。

“怎么了？”君麻吕疑惑的问，手里拿着勺子就靠在她嘴边。

“不好喝吗？”

“不是。”月摇了摇头，靠近勺子轻轻喝了一口，然后笑着说：“很好喝。”

月喝着粥，其实味道并不是很好，君麻吕也是第一次做，但是受了香磷几天的毒害，这么一比君麻吕做的其实已经不错了，而且这是君麻吕做的，就这一点，即使是毒药，月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其实...君麻吕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的。”月抬起头，眼眸微微垂下，“你应该知道了我和宇智波佐助的事吧，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三年做都了什么。”

“大蛇丸是我间接害死的。”

“我勾引了宇智波佐助，和他在一起。”

“我不止没帮你报仇，还害死了你最尊敬的人，和你的仇人在一起。”

“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

月一字一句慢慢说出自己三年来做的事，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辉夜君麻吕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也是她最不想骗的人。就算会被他讨厌憎恨，她也不想骗他。

眼前的这个银发少年，是她从第一眼见到就在心里决定要去守护，一辈子捧在手心的人。

“我知道。”君麻吕放下碗勺，长叹一口气。

当他再次看向她时，月不由一愣。

那双绿眸清澈见底，没有丝毫的怨恨。从前她就觉得君麻吕这双眼眸是她见过最美的眼睛，明明是残酷杀戮的绿色，可是在君麻吕眼里却初春嫩芽般的颜色，生机盎然。

此时他看着月的目光，比树上嫩绿的幼芽还要柔软温柔。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君麻吕认真道。

“月，我喜欢你，比对大蛇丸大人的尊敬、崇拜，还要喜欢你。”

月听着君麻吕的话语，刚刚退去的热气又盈上眼眶，六年前她抱着对未来的希望和他在一起，那时的她对以后的道路没有任何迷茫。因为她知道不管发生任何事君麻吕都会在自己身边，即使她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而君麻吕死了，她的遗憾永远都不可能去填满了。

而六年后她终于听见了自己过去许多年来都梦寐以求想要听的话。

可是却没有喜悦，反而浓浓的酸涩围绕在心口，不能溢出，很难受。

而同时心里一直有的漏洞却已经被填好了，她最后的遗憾都已经没有了。

月发现现在的自己再看着眼前的少年，再也没有曾经求而不得的疯狂和痛苦了。

只有平静和淡淡的惆怅……

她一直以来都是有着异于常人的偏执与自私，这点她知道。

从看着自己父亲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种下的一颗黑暗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破土发芽，而本就不多的善良与良知做为成长的肥料被肆意的吸收，最后长成一棵腐烂的花朵。

她一直不是一个会为了别人去牺牲自己的人。

——但辉夜君麻吕是个意外。

在她最痛苦绝望的时候，放弃生存的意志，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活下来时，他出现在她的面前。

以那种最耀眼夺目的方式来到了她的生命里。

她疯狂的爱慕眼前的少年，她的付出是需要有回应的，所以她才那么厌恶大蛇丸，因为他占了她最想要渴望到都要发疯的位置，却不珍惜。

她想要君麻吕在一起，无关情爱，就是想要永远在一起，夫妻是最好的方式了。

君麻吕是个有责任感的人，对大蛇丸的尊重是这样，如果他们两个成为了夫妻，就能够永远在一起了吧。

这是幼年的月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她想要在君麻吕心中她是最重要的。

但她追求者君麻吕的同时，内心却负担着太多太多的包袱和阴暗的东西，以至于她疲惫不堪，她疯狂地爱慕君麻吕，何尝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活下去的目标。

所以在君麻吕死后，她失去了以往执着的东西后，茫然，不知所措，甚至是想大哭一场。而宇智波佐助转移了她的目标，最后她就只能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压抑下心中不断翻滚涌动的恨意、绝望和悲愤，继续麻木的过着日子。

但人是感情动物啊，是最容易极易受到自己情感的影响。

她假装喜欢上宇智波佐助，却又真的喜欢上了他，所以她一直在摇摆不定，而随着这种情绪，她越喜欢他，就又越恨他。

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宇智波佐助知道了真相，给了她一个宣泄的出口。

刚刚好。

爱与恨本是两个极端，尤其是这种以恨开始的爱更为复杂。

而宇智波佐助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她没办法去恨，也没办法去恨，她不受控制将两种感情糅合在一起，搞得她不知道她到底应该是继续去爱他，还是应该继续去恨他。

所以远离他，是最好的方法，她不用再做出这两难的选择了。

而她曾经想过在一切结束后就陪着君麻吕一起去死，但这一切在君麻吕活过来后，就被打破了。

在她高兴的同时，其实心里还是有丝埋怨的，既然君麻吕活过来，那她这三年来的挣扎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是为了什么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而她一直以来的遗憾被君麻吕填满后，现在的她反而能够理智的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可是君麻吕...现在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月的声音充满着酸涩，泪水却不断从眼中溢出，不受控制地肆意坠落，就算这样，她还是认真地看着君麻吕，无奈又坚定决绝的说道。

爱情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痛苦了，她不想在痛苦中继续挣扎了，也不想再一次面对自己所爱的人的死亡束手无策。

她爱君麻吕，一直以来都爱着。

就算到了死亡，也无法终结她的感情。

但是...她不能够再和他在一起了。

不是什么配不配的问题。就像她说的她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如果她想要和君麻吕在一起，不管对方的意愿，她都会偏执顽强的将自己注入到对方的生命里。

正如同十年前一般。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累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君麻吕是君麻吕，但漩涡月已经不再是三年前一心一意只有君麻吕的漩涡月了。

现在她对君麻吕的感情已经不是过去的那样了，现在的她，面对辉夜君麻吕只有淡淡的不自然和紧张。

没有了当初那种想要和对方一起死的感觉了。

少女红色鲜艳的长发随窗口的风飞起，那一根根像极了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血红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的情景。

随着那鲜艳的红，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被衬得越来越清晰。

君麻吕看着她美丽苍白的脸还有决绝的眼神，他知道她还是说出来了，他的脑海里莫名地闪现出一张表情与这完全不同的脸。

——那是许多年前了……

年幼青涩的红发少女带着温暖的笑意，笑意充斥着黑色的眼眸，就连眉梢也带着惑人的温度，唇角勾起向他咧开一个灿烂耀眼的笑容，那艳丽张扬让人让他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时过境迁，现在的她璀璨的黑眸被泪水所浸湿，本就有些偏向苍白的肌肤此时更是惨白的显眼，完全不同于过去的张扬肆意，却让他的心一阵阵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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