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贱

杰文森不理会卡兹一副“再这样，你会失去你的小管家”的眼神，双手合抱在胸前，依靠着身后的书架，左手指尘轻轻击打手臂的侧面。电光缓缓在他周边游沥、会聚，从一开始细蚯蚓样的几条白线渐变成手臂粗的白蛇，发出极具威慑的“嗞啦”声，显示它拥有将所触之物吞噬至尽的力量。

杰克与杰文森四目相对，他周边的气温极骤下降，空气的流速也慢了，大量白雾却突然翻腾出来了，这景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被打进平底锅的荷包蛋迅速被煎熟的样子。

当然这景象对于卡兹来说真不是好事。

卡兹：（完犊子了…又来了！！）

带着寒意的白色雾气迅速弥漫开，覆盖住视线，能见度范围只有三米。杰文森身子一挺，改依靠的姿式为站立，走到大厅空旷的中心，两种脚步声混合着刺激耳膜，一种是他的⋯一种是杰克的⋯

“嗒嗒嗒……”杰文森明白杰克正绕着他环形快跑。脚步声越来越沉重，一般人或许只会觉得“脚步声这么响，不等于是暴露自己吗？”

可杰文森却清楚这个杰克绝不傻。虽然视野上是五米开外人畜不分，但血族还有更加灵敏的听力，任何声音进入到耳朵里，就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一根钢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脚步轻反而容易暴露自己，而这样脚步重、速度快的环形跑，对于血族来说就很难发现真身所在不同方位发出的声音的具体差别。

突然间，不知何时寒雾里凝结出一根冰刺向杰文森冲来。冰刺划裂空气，寒冷凛冽，穿进身体里就是透心凉。

但杰文森可是身经百战的血族之王，这种小把戏算不了什么。他反应敏捷，横手一劈，将半米长的冰刺从中心分为两半。

两半冰刺掉落在地发出“叮铃”的脆响声，便迅速化成了一滩水。但这才刚开始……从四面八方顿时涌来更多也更密集的与刚才大小相等的冰刺。这却还是伤不到杰文森一星半点，只见他就跟打地鼠一样，双手带着电光连环舞动。“啪啪…叮！”，弹指间，所有的冰刺全部被拍落，他的双臂也浸满水渍。

杰文森：你就没什么大的进步吗？

杰文森甩了甩左手，显得十分的悠闲，仿佛刚才的战斗就是一场热身，这在战地上无疑是对敌人极大的蔑视与挑衅。

杰文森话音刚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涌，他暗叹不妙，刚想拔脚跑，可脚底像是用胶水粘在地板上一样，难以移动。

就在刚才被杰文森拍落并化成水的冰刺又重新凝结，牢牢抓住杰文森的双脚。而同时，一个黑影从浓雾中冲出来，一把抱住他的一只手臂。

杰文森：呵？！

杰文森只觉得有阵刺骨的痛感漫上手臂，血管里似乎塞满了冰渣，表皮也因为干冷而绽裂，但血却怎么也流不出来。钢铁的意志迫使他立刻做出反应，他左手握拳，周边的电流迅速凝集在他的拳头上。

杰克发现了点不对劲，急忙探出手，想要抠住杰文森的眼珠，速度却终究慢了一拍，只抓住了他的单片玻璃眼镜，就被一拳打飞了出去。

“轰隆隆！”杰克飞出去的同时能听见怒雷炸响，驱散了一大片白雾。一秒后听到的是沉重的“嘭”一声，剩下的那点雾气也逐渐散了。

杰文森微微一皱眉，杰克被打飞的时候带走的不只是他的单片玻璃眼镜，他那边冻成死肉的手臂也被一同扯下来，他在断面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苍白的骨碴与正缓缓生长的肉芽。不过幸好痛觉神经也被冰封，倒也没什么疼痛感。

比起因受伤而获愤怒，杰文森更感到喜悦。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书架边站着的那个人，并一个熊抱抱住着他。

杰文森：杰克！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快，爷爷真的好兴奋呐！感觉你又长壮了点，还长高了！……

那句话是杰文森憋了一口气说出来的，此时他像是变成了个真正的老人，嘴跟机关枪一样喷个不停，抱着怀里的人啐啐念叨。

可是……一个弱弱的声音却打断了他……

卡兹：老爷…老爷……抱错人了……我…我是卡兹……

就算只剩一只手，杰文森一样能抱得人喘不过气，卡兹尾音刚落，杰文森猛的头一挺；身子一弹，直勾勾地盯着卡兹那张脸。

虽然血族和蝙蝠是两个物种，但还是有一定的共同点，就比如……视力贼差。十个血族九个近视，还有一个估计是瞎了。就拿杰文森来说，他的那副眼镜还真不是起装饰作用，眼镜摘下，看啥都像糊了团马赛克。至于杰文森为什么戴单片玻璃眼镜，而不戴双片，在某次配眼镜时，杰文森的话让卡兹明白了原因。

杰文森：眼镜太不符合我的王霸气质了，单片眼镜是最低底线！最低！卡兹！给我换单片，上一个管家比你机灵多了！

卡兹：（我看您是王八气质……）

卡兹抖抖索索地把手里握着的杰文森摔碎的眼镜重新戴回他主人的脸上。尽管是残缺的镜片，那也比没有强，杰文森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才看清楚卡兹的脸。他立刻松开手，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他还故意咳嗽了两声，接着问道……

杰文森：等等！如果你是卡兹……那杰克在哪！

卡兹：那儿…还没抠下来。

卡兹指了指一堆书后的墙壁，杰文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只见杰克正牢牢镶在墙里，腹部的衣物完全焦了，杰文森被扯下来的手也被搁在𣎴远处。

杰文森：杰克！

一向波澜不惊的血族之王此刻却面如屎色，表情比活吞一只苍蝇还难看。他飞似地跑过去，扯住杰克衣领子，一把将他从墙里拉出来。而在杰克出墙的一瞬间，他听见了杰克昏迷前最后一句话…

杰克：真的……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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