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时年少春衫薄
久远国下清河县,此地山中方寸村。
六七八九破落户,世外沾泥不如尘。
台上小花旦掐着指儿咿咿呀呀地唱着,声音有些稚嫩,比起那些老生来,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同于前排的大爷大妈们,一个白生生的少年自顾自坐在最后一排,坐着两张细板凳。后排的冷清和前排的喧嚣对比鲜明。
如今是春末,来看戏的人很少,连一半的板凳都没有坐满,这还算生意好的了,由此,戏班子境况可见一斑。
少年翻着手里的书本,翘着腿,看得入了神。要说这戏台子前看书可是磨练读书人好地方,多少风流韵事才子佳人不都发生在这个地方吗,可这方寸村里边别说是深闺大小姐了,就连个稍稍有钱些的大爷都没有没有。众所周知,看戏总归是要票子的,诸如戏台前看书这样的行为,若不是来砸场子的,那就只有一个词了——矫情。
第五卿绝不是矫情的读书人,虽说名字有些矫情就是了,自家祖上传的姓,爹娘给的名,第五卿有啥办法,是吧。
台上呐,可是自家小娘子。小娘子生的水灵水灵的,换谁不担心?亏得他一八尺男儿,如今竟是要人姑娘养着,小姑娘已经唱了有段时日了,一直瞒着他,只说是帮着别的人家绣花所得若不是她每日起得太早,得的银两又太多他还真信了。矫情的某人尾随着自家小娘子一路来到戏院,也没有同别人家男人那样不由分说拉人回家,一番商量后,二人定下约定,等到他这卿大文人找到了营生,她就不唱了。
这不,今日卿大文人找到了工作,今后就是一家学堂的讲师了,自然是春风得意啊,连带着坐姿都放肆了起来,甚至就连今日带的书都是仙人话本。
第五卿想今后,眼神温柔,嘴角不时翘起,看着台子上穿得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又跳又转入了神,回过神来摇头笑笑,连手里的话本小说快掉了都没有察觉。
“哐哐哐”三声铜锣敲罢,他知道今日的戏算是歇了,姑娘提着裙摆,扶着彩冠往后台跑去,打杂的开始扫着场地。
班主扯着嗓子喊道:“诸位看管,今日戏歇了!慢走!”
台下观众三三两两地走了,班主在后台,仔细地数了铜板一遍又一遍,又不舍地交给小花旦十五个。
“唉,周姑娘,咱这班子不顶气,您自个得找营生了,咱赔了老本,也最多再撑个把季度就不行咯!行啦,戏班子要散了。冠子还可以换几个铜板,但这戏服哪,就送你了。”
班主也没有矫情,把铜板分完后,就和几个老伙计吃散伙饭去了。
见戏班子的人走光了,第五卿两腿合并,把书本合上放在腿上,看着老班主几人落寞的背影也不觉得怎么凄凉,人世间事情如何之复杂,没有人是容易的。看了几眼也就算了,静静等着自家小娘子在台子后面卸了妆一起回家。
时间过了很久,小娘子还是没有出来,第五卿等得有些急了,喊了一声:“淼淼!好了吗!”
“哎,来了来了!”不同于台上的风韵,尚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传来。
循着声音望去,小娘子换回了粗布衣裳,小脸儿有点苍白的,眼圈红红的,小脸还不时皱一下,看起来楚楚可怜。一只小手揪住衣裳角,一只小手攥得紧紧的。之前小丫头化了妆看不出来,此时卸了妆,才展露出豆蔻年华应有的青涩,再加上一丝病态,足以让某些叫嚷着三年血赚的家伙为之发狂。小丫头慢腾腾地到了面前,两人都没有说话。第五卿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羞的。
小丫头壮了壮胆儿,把兜里的十五个铜板掏了出来小心地放在第五卿手里,一不小心手碰在一起,慌忙又收了回去。小丫头咬着唇,手有些冷,身上味道有些奇怪,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
第五卿有些不确定,仔细地嗅了嗅。
还真是从小丫头身上传来的。第五卿有些担心了,循着味道一路往下,看到了一小片湿痕。
第五卿大惊:“淼淼,你怎么流血了!”
周淼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流血了,慌张道:“这个,这个怎么办!”
第五卿急了,丢下仙人话本,一把抱起小丫头就往村里那赤脚医生家里跑。小丫头窝在第五卿怀里想要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娘亲也没有教过啊,第五卿一心苦于儒位有怎么会去了解女子之事。
第五卿抱着小丫头狂奔,他大周淼淼五岁,小丫头名义上是他的妻子,可他一直都是将她视作自己妹妹照顾的。
小丫头家和他们家是邻居,常常相互帮衬。去年小丫头爹娘病重,也不是什么大病,差的只是钱,大哥那边没有余钱,钱凑不出来,就那么硬生生地给拖死了。小丫头的娘亲握着他的手,含着泪把小丫头托付给他就咽气了。
小丫头到了第五家,一开始哭了几天,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爹娘去得比小丫头爹娘还要早,作为弟弟靠着大哥养活,几年前大哥成了婚搬出去后,除了偶尔给他寄笔钱回来就没有音讯了。随着小妹幸运地被儒家书院破格召去,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小丫头来了后,勤快地包了家务,十分乖巧懂事,将原本称不上整洁的老宅打理得井井有条。落魄的第五家也不会有什么亲戚拜访,小丫头是他身边唯一的亲人了。
“淼淼,撑住,马上就到医馆了!”
“好,好的。”小丫头缩了缩,声音断断续续,听起来十分虚弱,感受到第五卿额头的靠近,粗重的鼻息,整个身子开始发软,就算是稍稍懂一些的人都明白,
终于到了村里的赤脚医生那,第五卿一脚踹开大门,大喊道:“周老汉!快来,我娘子人不行了!”
此时这一声娘子一叫,被恐惧折磨的小丫头听了,七分含羞,三分不知是什么情绪。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要说小丫头对第五卿没有好感是不可能的,但是这种好感是近似于妹妹对哥哥的那种,不掺任何杂质,再加上她娘也没有什么吩咐,小丫头着实单纯得很,只是这一声娘子后,那份纯粹的感觉开始慢慢转变,掺入了一些别样的颜色。
赤脚医生一听这话,顾不上和老妻吃饭,连忙把凳子搬过来让第五卿坐下,小丫头就那么软在第五卿怀里,有些颤抖地伸着手让周老汉号脉。
“老汉,她流血了!你快救救她!”
周老汉第一眼见到周淼淼和她血迹位子就缓了下来,近了细看小姑娘脸色又是缓了几分,整张老脸都充满了古怪的神色。
“还这么小,小丫头才十二三岁吧。”他眯着眼睛,盯着第五卿的脸,似乎要确认以前是不是看错了这个小子。
“啊,十三了。”第五卿一脸茫然,随即又道,“周老汉,你可一定要医好她啊!”
赤脚医生号了号脉,松了口气,又细细端详了片刻,彻底放松下来。
“我又不会医术,周老汉,你可一定要。”
还没等他说完,老汉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叫来老婆子,耳语了几句,便自顾自拿起放下的碗筷,继续吃饭去了。老婆子有些迟疑,看着两人入了神,晃了晃脑袋,给第五卿使了个眼色,第五卿明白后把小丫头递了过去。
大娘把小丫头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耳语了一些什么,又问了些什么,小丫头时而点头,时而又摇头。第五卿在一旁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想凑上前来听,可是被大娘瞥了一眼又止步了,只好尴尬地笑着。
老汉看不过去了,把第五卿叫了过去,问了些他们家最近的近况,随机恍然大悟状,给了他一些照顾小丫头的建议,又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最后,拿过了一大包红糖,谢过了两位老人,他抱着一直不好意思说话的小丫头回了家。
回到家,把小丫头放在唯一的床上,盖好了被子,煮了稀饭,顺带烧上了热水,第五卿就那么发着呆,想着老汉的嘱托和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等到水壶盖子被跳动的水顶开,声响打断了第五卿的思绪。他熄了火,闷着稀饭,先给周淼淼泡了一包红糖水。然后热水兑了凉水,装在脸盆里,又拿了干净些的毛巾端到了房间里。
把被子一角掀开,想要帮她把沾了血的衣服换掉,但是想了想,决定还是让小丫头自己来。
“淼淼,醒着吗?”
“唔。”
“来,把糖水先喝一下,慢慢来,别急。”
小丫头缓缓坐起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慢慢把糖水喝下。
“疼吗?”
“呜。。。。。。嗯。”
其实周淼淼也不是疼,纯粹是装的,沉迷于第五卿的照顾无法自拔。。。
“没事没事,我在呢,没事的啊。衣服脏了,你自己换一下,热水在这,你自己擦一下,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小丫头泪眼汪汪,感动得一塌糊涂。小丫头缓缓下了床,掀开了衣服看着流血的地方,看了一眼就又被吓得不敢再看,噙着泪,小丫头自己擦着,虽然不是很疼,大娘也给她讲了,但她看着暗红晕开还是直打颤。
擦干净后,小丫头光着身子缩回了床上,抱着第五卿给的暖水袋子弱弱道:“好了。”
第五卿连忙进屋,端走了脸盆毛巾还有脏衣物,之后又端来了一碗粥,拿着个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着自家小娘子,顺带责怪道:“都这样了,今天怎么还去唱?”
小丫头委屈道:“去的时候没有感觉的,唱完的时候才开始痛,然后就流血了,我不敢出来,也不敢和你说。”
“没事了,还有好消息没有告诉你呢,我当上先生了,在镇上的那所小学堂里,今后总归是不用你再去戏班子了。”
“戏班子都散了,我想去也去不了了。”
“没事没事,有点晚了,早点睡吧。”
小丫头没有应声,今天她听了大娘给他讲的闺中种种心里边是对睡觉抗拒极了,想到那些对污秽之事心里十分害怕,可是又想到第五卿以往没有动过什么歪主意,有些埋怨又有些庆幸。
小丫头苦思无果,干脆自暴自弃,一头扎进第五卿怀里,感受着温暖的怀抱很快陷入了梦乡。
ps 老师说,要加颜色,让世界缤纷起来,这样会有深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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