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和暖的秋光里,生出来那样一件事端,许是惹恼了秋神。
今日天光虽晴,却掀起了大风。晨时还不显,越到中午,风越大。
我趴在明纸糊的窗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院子里的花梗她们,在忙着把被子收回来。
不料,翊坤宫的大门忽地让风刮开,颂芝刚要去关上,却见苏培盛领着一队小内监闯了进来。
她们彼此打过好些年交道,有一丝人情在。
颂芝猜到苏培盛的到来,应该跟莞妃那事儿脱不开关系,一面掀开挡风的布帘子,一面替我说好话。
“余常在正在房里,认认真真抄写宫规呢,她大病未愈,却不肯放笔……”
然而,这些话显然没有让苏培盛有任何动容。
“把余常在带走。”
苏培盛一声令下,小内监们不由分说,摁住了我的双肩。
“苏公公,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上来便动粗,余常在现在弱不禁风,如何受得了?”
苏培盛对我是一副面孔,对颂芝她们又是另外一幅面孔。
“颂芝,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也是个奴才,只能听命办事。”
“那也给她披上一件遮风的披风吧,外头这样大的风,若吹透了病体,冬日严寒,可怎么挨呀!”
边说着,从花梗手里接过披风,披在了我瘦弱的肩上,仔细系了一个结。
“多谢颂芝姑姑。”
我让内监押着,只能虚弱着表达了口头上的感谢。
叶氏也在这时急匆匆赶了过来,有意地拦在了门口,想将事情问个大概。
“苏公公何故来的这么急?这顶头风将您顶戴上的花翎子都刮歪了。”
苏培盛赶忙整理了一下,而后回道:“多谢宁贵人提醒,奴才刚才还跟颂芝说呢,是皇上忽然要把余常在押到养心殿。”
“哦,可是莞妃的龙胎又有恙了?”
“这可不好说,”苏培盛讳莫如深,但还是给了叶氏面子,悄悄地透露了一句,“只说是肚子疼,温太医的话,是昨天惊扰之故。”
“这样大的事儿,可通知皇后娘娘了?这事儿皇后娘娘一直在跟进来着。”
“温太医说了,这肚子疼不太碍事,只是皇上疼惜莞妃娘娘,又听说皇后保了余常在,心下不悦,这才让奴才把余常在带去养心殿。不多说了,耽误了皇上的事儿,咱们呐,谁也吃罪不起。”
苏培盛要带我走,叶氏也披了披风,想跟着去,却被苏培盛给暗暗拦了一把,示意她不要冲动。
宁贵人却也坐不住,一撩裙摆,朝景仁宫的方向而去。
说也奇怪,苏培盛来的时候,是顶头风,带着我赶往养心殿时,又是顶头大风。
我在风里瑟瑟发抖,比落水的鸡崽子强不到哪里去。
苏培盛一路上倒略微瞅了几眼,本想帮我掖一掖领子,但又觉得我可怜巴巴的样子,可能反而能帮我,引得皇上垂怜,便扬手让内监们加快步伐。
养心殿门口今儿挂的是细竹篾凑成的竹帘子,皇上嫌布的不透风,憋闷。
可竹帘子太轻,风卷帘动,惹了皇上的清净,所以帘子底下有两个内侍给摁着。
见我们来了,忙掀开一条缝,饶是这样,皇上仍然对一股潜入的风,发了脾气。
可见皇上今日心情实在是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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