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年关将至,不仅宫里忙,府里也忙。
尔晴在老夫人的帮衬下,与傅恒的嫂嫂们一起准备过年所需的一应事宜。
这时过春节叫元旦,不过大部分习俗已经和现代差不多了,大概就是吃年夜饭,挂春联,贴门神,写福牌,祭祖祭灶之类的,既烦且杂。
前世尔晴是不会有这种烦恼的,过年还和平常一样,该吃啥吃啥该干嘛干嘛。
她既不是规规矩矩的上班族,也没有什么家人亲戚要来往,对于过年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半夜三更就开始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吵得她不能入睡。
睡不着,就起来high喽,尔晴high的方式就是写小说,写到兴奋处,甚至会手舞足蹈,把自己写的文边在脑子里构思边演绎出来。
若是什么人有幸看到这个画面,就会看到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戴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顶着个鸡窝头,嘴里念念有词,同时双手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泫然欲泣,一会儿又喜笑颜开,有时遇到卡文,整张脸就会皱成个‘囧’字,然后把自己本来就乱的头发抓得更乱,活像个疯子!
只是一晃,这样的记忆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穿越以后,尔晴也就没机会写文了,她也不敢写,万一她写的东西,犯了什么忌讳,她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对此,尔晴虽然可惜,但也不是特别可惜,她对写小说是有兴趣,不过说到底它也只是个谋生手段,若是为了它丢掉小命,那就太不值得了。
进宫后,尔晴被分配到绣坊下属的绣作,成了名绣娘,便按部就班以一名绣娘的身份活着,学习各种绣法技巧,时间久了,慢慢也培养起了点兴趣,也就没时间去想有的没的了。
再后来,她进了长春宫,不久后又升为大宫女,不再需要整天绣花绣草,她就开始在大宫女的生活中找寻可以从中得到乐趣的点。
于是,尔晴喜欢上了烹茶,皇后娘娘爱喝花茶,她对花茶也最有研究,皇上则爱喝奶茶,有次尔晴将其常喝的那种与现代做奶茶的方式相结合,捣鼓出一些新口味的奶茶,意外的得了皇上的赞赏。
她玛法不知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这事儿,那个月探亲日的暗示几乎成了明示,吓得尔晴后来再也没有尝试做什么新口味的奶茶。
不研究烹茶之法以后,尔晴又换了个新的消磨时间的爱好——解各式各样的九连环和孔明锁。
皇后娘娘见尔晴爱玩这个,便各赐了一套九连环和孔明锁给她,尔晴一有空就拿出来,解开,套成各种形状,再组装起来,到现在,还有好几种,她不知道怎么解开。
不过,除了尔晴,宫里没什么其他人爱玩这个,他们都嫌这个游戏太闷,倒是经常玩一种叫抓嘎拉哈的游戏。
前世小学的时候,这个游戏曾风靡一时,当时的尔晴没想到,穿越后这个游戏在清朝皇宫里也挺风靡的。
抓嘎拉哈又叫抓子儿,随便捡五到七个石子就能玩,便宜又不会花费太多时间,一个人玩,两个人玩乃至多个人玩都行,非常受各宫小宫女小太监的欢迎。
毕竟宫女太监们都不太闲,有好多活儿要干,即便轮到其休息,若遇到哪个主子点其名,还是得随叫随到,当然,这种情况并不多。
至于妃嫔皇子公主们,他们消遣的玩意儿就更多了,写诗作画,弹琴跳舞,观戏,看舞狮表演,办宴会,赏花灯猜灯谜,打猎,养宠物,看冰嬉、跳驼、摔跤各种比赛等等等等,多不甚数,不要太丰富。
除此之外,宫里还有打马吊,双陆,围棋,象棋,升官图之类的游戏,打马吊就相当于打麻将,双陆跟现在的飞行棋有点像,两个人就能玩的起来,而升官图则跟大富翁差不多,可以两个人玩,也可以多人玩。
当今太后娘娘就酷爱打马吊牌,上行下效,宫里打牌之风挺盛行的,尔晴时常会跟在皇后身边和几个妃子去寿康宫陪太后打牌,皇后娘娘不怎么擅长此道,回到长春宫就会拉着尔晴、明玉等人陪着她练手。
尔晴对打马吊没太大兴趣,确切的说,她对一切运动量较大,或必须与人一起才能玩得起来的活动都不感兴趣。
倒是明玉、琥珀、珍珠,翡翠她们都还挺喜欢打的,凑不齐人时就会拉尔晴凑数,但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做,因而想找到合适的时间凑齐人玩这个的机会非常少。
后来因为宫中民间赌博之风愈发盛行,皇上加大了禁赌的力度,严禁八旗子弟,各部官员参与赌博,开设赌场,更陆续颁布了多则法条明令禁止。
至于效果怎么样,尔晴不清楚,估计不太好,毕竟山高皇帝远嘛,而且因为赌风履禁不止的事儿,皇上在朝堂上发了好多次火。
太后为了支持自己儿子,还表示要戒了打马吊,皇上是个大孝子,母子二人又都爱看戏,于是皇上就命伶人排了好多新折子戏,在寿康宫、漱芳斋等地的小戏台敲锣打鼓地上演着。
皇后娘娘也吩咐下来,要以身作则,长春宫上下都不准再玩此类游戏,尔晴没什么意见,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那些东西。
总的来说,宫中的生活没事的时候还算得上岁月静好,一旦有什么事发生,则瞬息万变,让人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而这一切全都仰仗金銮殿上那一人的爱恶。
所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当那人看好一个人时,便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那人厌恶一个人,天子一怒,永远没人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尔晴想保住小命,只能随波逐流,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好在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会随需而变,随遇而安。
就像皇上一道圣旨,下令让她和傅恒成婚,彻底打破了尔晴原本的计划,她也能安慰自己,一切还有转机。
事实也确实如此,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傅恒痴心魏璎珞,与尔晴成婚后依旧为心上人守身如玉,也就不需要尔晴履行什么夫妻义务。
其次,傅恒是个守礼的君子,和尔晴约好做对表面夫妻就从不越矩,时至今日,尔晴依旧一人独霸一张床。
为了不引起怀疑,傅恒每天晚上都会在屏退下人后开始打地铺,第二天早上再在仆人们来打扫房间前收拾好出门。
再者,估计是因为心怀愧疚,傅恒对尔晴算得上照顾有加,体贴入微,自从在禄同那里知道尔晴喜吃辣后,每日两餐,饭桌上必有三两个辣菜,尔晴若有想看的话本,跟傅恒讲一声,他出门回来就会给她捎一本。
尔晴这个人,从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眼见雪一场比一场大,天儿也越来越冷,总让傅恒打地铺她心里真有点过意不去。
年后,没那么忙了,尔晴就抽空让人打了一张加宽加大的贵妃榻放到房里,铺了床厚厚的羊毛褥子在上面,又特意晒了些决明子做了几个抱枕,一并放在榻上。
“少夫人真是心灵手巧,这些软枕做的真好看,虽然它们形状有些怪异,但……”
话到嘴边,杜鹃就是说不出那个词。
“你要是喜欢,我这个做好了送你。”
尔晴做的是卡通猫狗形象的抱枕,虽然样子在这时的人看来确实会怪了点,但应该还不至于审美差异到觉得丑。
至少挺讨杜鹃喜欢的,尔晴看她都冒星星眼了,看来少女心这个东西,人人都会有一点的。
“少夫人,这……”
杜鹃受宠若惊。
“没关系的,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看了想必回去自己就做得出来的。”
“少夫人~”
杜鹃一副感动得快要流泪的样子,见她这样,尔晴不由得轻笑出声。
“少夫人笑起来真好看!”
“是吗?好看在哪?”
这样的话她以前在宫中听过太多,宫女太监们时常这么说以讨主子欢心,尔晴自己也曾说过,如今她也成了被恭维的对象,就觉得有些好笑。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少夫人你应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多好看呐!”
尔晴已经慢慢适应了在富察府的生活,不用伺候人,不用上值,也不用每顿刻意只吃五六分饱,不知不觉就长胖了。
从前她太瘦,不笑的时候稍显刻薄,一笑又显得太媚,像是勾引人似的,如今脸上肉多了,笑起来就变得温婉了很多。
“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多笑笑的,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就先下去休息吧。”
“嗻,奴才告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尔晴放下手中的针线,不再绣东西,免得把眼睛弄坏了。
这时已经有眼镜这个东西了,价钱也不贵,但一点也不好用,眼睛还是原装的好,尔晴不想再像前世一样顶着双几百度的近视眼了。
不过,虽说天开始黑了,但实际上时间还早,也就六、七点的样子,睡也睡不着,又没什么好玩的,尔晴只能手杵在桌子上发呆。
发了一会儿呆,尔晴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站起身子,蹬蹬蹬地跑到衣柜旁,从里面掏出一个掐丝镂空白铜首饰盒,那是有一年生辰明玉送给她的,被她用来装平时收集的一些小玩意儿。
当初出宫,尔晴把能带的东西都带了出来,那套九连环和孔明锁更是一个不落,后来又被她带到富察府,前些日子忙,她都忘记还有这个了。
作为一个十级资深宅女,别的不说,自娱自乐尔晴绝对是个中高手,而解九连环绝对是种很好的消遣时间的方式,要是没事,尔晴甚至可以解上一整天。
尔晴拿出个拆了一半还没拆完的七星连珠环继续拆起来,记得当时她得知自己被指婚给傅恒的时候,就在解这个,本来她已经有了完整的解环思路了,因为这个消息,心情直接down到谷底,哪还有心思解什么破环?
现在,她嫁都嫁了,也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再次看到这个东西,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之感。
尔晴看着手上七星连珠环,开始思考该怎么解开它,七星连珠环,就是七个大铜环与数个小铜环环环相套,又在每个环上缀了若干小珠子,故名七星连珠,在九连环中算是比较难拆的一种。
当初她心情不好,一通乱拆,直接把本来就不好拆的七星连珠搞的更难拆了,现在要想彻底解开,着实有点伤脑筋。
“你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尔晴一语双关,也不知是对着她手中的七星连珠环说的,还是对谁说的。
“刚刚那步错了。”
“谁?嘶~”
尔晴正专心致志地解着九连环,突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反射性地扭头去找声音来源,一个没注意,好巧不巧,右手小拇指戳进了个小铜环里拔不出来了。
至于害得她这样的人是哪个,除了傅恒哪还会是别人?
“傅恒,你是不是八字克我!”
尔晴欲哭无泪。
————————————
倒霉的尔晴,现在还只是开始ㄟ(▔,▔)ㄏ
论适配性重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