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后来呢?”
尔晴兴致缺缺,这种穷小子与富家女的故事她都听腻了,不过还是顺嘴问了下去。
“这做夫妻的,自然就有拌嘴的时候,每次老板妻子生气,他就会绞尽脑汁做一道新菜式来哄他妻子,许是因为这些菜倾注了老板对其妻子的深重爱意,莫不极受欢迎,成了店里的招牌菜。”
“后来背后的故事传开,人们就戏称这家店的菜都是为了讨好老板妻子才做出来的,他们都是沾了老板妻子的光,才能吃到这么美味的菜。”
傅恒歇了口气,继续道:“于是祈凤祈凤的名字就这么叫了出来,生意越做越好,老板干脆扩大店面,将店名改为祈凤斋,又请了当时著名的书法家王敏铎书写门头,名气也就更大了!”
“人们常说的北有天泉居,西有烤肉王,大栅栏里群英荟,东城区是一家大,这一家大指的就是祈凤斋了。”
尔晴听完总结道:“这么说,敢情他妻子就是个试菜的啊,老板挺会精打细算的嘛!”
傅恒哑然,他特意费这么多口水跟她说这个故事,她就得了这么个结论?
尔晴接着道:“难道我说的不对?这饭馆时常要推出新菜式再正常不过,我看啊,老板绞尽脑汁想新菜式,赚钱才是主要目的,哄妻子开心只是顺道吧!”
“呵呵,是,你说得都对……”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不解风情的人吗?
傅恒感到挫败,有时他甚至怀疑尔晴是不是在男女情事上还没有开窍,可是,他又想,她在纯妃一事上不也分析得头头是道,还晓得和他做戏,刺激纯妃?
“你说得有理!”
罢了,来日方长。
傅恒收拾好心情,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喊杜枫把马车牵过来,我们吃完便去碧露轩?”
“好。”
说着,尔晴忽然闻到一股又臭又香的味道,循着味道望去,原来是前面有个小贩在卖臭豆腐,顿时口中滋生起口水来。
她把小面人往傅恒手里一塞,道:“我去前面买点东西。”
傅恒来不及说什么,又见她走得不远,就没有跟上去。
端午将至,街上粽子卖的红火,老板也很巧思,用粽叶折成小碗来装臭豆腐,淋上红红的辣椒酱,再叉上竹签子,吸引了不少人买,排起了一个小长队。
“都让让,都让让,没长眼儿吗?没看到我家二爷来了?”
尔晴正排着队,突然来了个随从模样的人,后面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趾高气扬的,迈着八字步,左手端着个鸟笼,右手拿了把扇子,自以为风流倜傥地摇着。
脸上还戴着副厚厚的圆框墨镜,偏他鼻梁又塌,墨镜挂在他鼻尖上,只遮住他下半边的眼睛,那模样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扑哧……”
尔晴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见那人眼神不善,她忙用帕子掩住,低下头去。
“你笑什么笑,还不快让!”
那随从正要推尔晴,一把扇子敲到他头上,随从头一缩,赶忙回头讨饶:“爷,您稍等,我马上就把她赶走。”
“去!”少年把他往旁边一推,墨镜往下一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尔晴:“爷让你赶人了吗?”
那随从见他这副模样,哪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带哈腰道:“是,都怪小的自作主张,您别生气!别生气!”
少年根本没听他说话,直勾勾地看着尔晴:“敢问这位小娘子,芳龄几何?家住何方呀?待爷我……”
尔晴觉得实在好笑,这少年长得白白胖胖,身高还没有自己高,看着绝不会超过十六岁,就学会调戏人了,还真是个纨绔子弟。
“待你如何?”
少年话没说完,傅恒就走过来,挡在了他与尔晴之间。
“你活得……”
那少年话被打断,正要骂人,他的随从附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少年立即换了个表情,语气也变得谄媚起来:“原来是傅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夫人,还请海量汪涵。”
这傅恒在皇城里是傅六爷,在家里是九爷,到了外面,就成了傅大爷了。
尔晴在傅恒背后听少年态度转的这么快,想探出头来看看,结果她还什么都没看到,就被傅恒按了回去。
“知道是我,还不快滚!”
“好好好,多谢傅大爷大人有大量。”
“多谢傅大爷!多谢傅大爷!”
少年不住地点头哈腰,那随从也不停地说着谢,说到后面都变了调,两人互相拉拽着跑远了。
尔晴从傅恒背后走出来,看着俩人的背影,止不住的笑。
傅恒拉下脸:“你还看还笑?”
这么好笑,还不给人笑?
尔晴凑到傅恒耳边小声道:“你不觉得好笑?你看那个男的走路一叉一叉,声音还嘎嘎的,就跟鸭子成精了一样!”
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说是公鸭嗓,一点不为过。
听尔晴这么一形容,傅恒也忍俊不禁。
“还有啊,傅大爷……”
尔晴故意把‘大爷’的‘爷’阳声拖的老长,惹来傅恒奇怪的目光,她偷笑了一下,然后止住,道:“这大yé和大ye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傅恒笑不出来了。
正好杜枫牵着马车过来了,傅恒执起尔晴的手,说:“好了,上车吧。”
“等等,我还没买到臭豆腐呢!”
“这马上就去祈凤斋了,还吃那么多,待会儿就吃不下了。”
“放心,我肚子还装得下很多!”
尔晴执意买了份臭豆腐才上的马车。
“你要不要吃一口?”
傅恒摇了摇头,他不爱吃这些东西,尤其不爱吃豆腐,尔晴其实早就发现了,傅恒比较喜欢偏甜和清淡的口味,她这么问也不过是客气一下。
于是,尔晴便一个人大快朵颐,幸福的享受起美食来,炸得金黄焦香的豆腐块,再配上鲜红的辣椒酱,入口外表酥脆,内里松软细腻,简直不要太好吃!
不过,尔晴太久没吃辣,这刚出锅的豆腐又烫,她只能一边吹,一边小口小口地吃,加上那小贩的辣椒酱实在太辣,绕是尔晴也有些受不住,吃的她嘴唇通红,像是抹了极艳的口脂。
她轻启檀口,嘟着唇往豆腐块上吹气,却仿佛吹到了傅恒心上,吹得他心里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傅恒这么一直盯着尔晴,尔晴吃东西都吃的不自在,真的是,刚刚问他他不吃,现在又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搞得跟她故意吃独食一样。
“呐,给你。”
尔晴特意叉了一块没怎么淋到辣椒酱的豆腐块喂到傅恒嘴边,傅恒却不张嘴,而是道:“烫。”
烫不会自己吹啊?
“不吃我自己吃。”
尔晴把臭豆腐拿回嘴边,吹了吹,刚要送进嘴里,傅恒凑到她面前,一口咬走了整块豆腐,几乎和尔晴擦唇而过。
“你……”
尔晴‘你’不出来,整张脸都憋红了,傅恒看着她,舔了舔唇,一脸的意犹未尽。
“你要想吃,我全给你是了,正好我也吃够了,免得待会儿吃不下。”
尔晴干笑一声,决定装傻。
傅恒接过粽叶碗,看了一眼剩下的几块豆腐,一个一个地叉着吃了,一边吃,一边直直地盯着尔晴的唇,似乎吃的不是豆腐,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吃完后,傅恒擦了擦嘴,别有深意地道:“你这豆腐还挺好吃的。”
尔晴被他看得无所适从,只好转过脸,掀开小窗帘看着车外的街景,她有心转移话题,又见到有个胡同特别奇怪,便问:“那是什么地方,大白天还点着红灯笼?”
却没得到回答,一双大手覆上她的脸,蒙住了她的眼睛,又把她头扭过来,道:“别看,免得污了你的眼睛。”
听傅恒这么说,想到那些灯笼发出的红光,尔晴大概猜到了。
“那条胡同里开着的不会都是妓院吧?”
尔晴都猜出来了,傅恒也不好拒而不答,只好道:“那是演乐胡同及勾栏胡同,前朝时属教坊司所在,今时教坊司虽已不存,但……”
傅恒没有说下去,后面的话他实在不好意思在尔晴面前说,尔晴不以为然,不就是妓院,这么一副不可告人的模样干嘛?
“怎么,许你们男人去得,我们女人连看一眼都看不得?”
“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我又没去过!”
尔晴心想,他去没去过关她什么事儿?在现代,法律明文禁止,还有老些男人偷着去嫖,何况现在,官方允许,男人们还不得更趋之若鹜!
“我真的没去过!”
见尔晴似乎不信,傅恒又重复了一遍,发誓似的:“你一定要信我。”
“我又没说不信!”
傅恒哼了哼:“我怎么不觉得你是相信我的样子?”
难不成还要她发誓不成?尔晴瞪大了眼睛。
恰好这个时候,马车停了下来,杜枫的声音传来:“少爷,少夫人,祈凤斋到了。”
算是给尔晴解了围,二人下了马车,不再提刚才的话题。
祈凤斋的菜果然不错,尔晴没忍住,一个不小心就吃多了,走的时候两人就没再坐马车,而是走走路消消食。
“叫你之前不要吃那么多零食,你不听,这下好了,撑着了吧?”
傅恒见尔晴这副模样,禁不住数落了几句,又看她实在难受,便执起她的手,给她按摩虎口。
这叫什么事呀?
尔晴苦着脸,欲哭无泪,实在不好意思反驳傅恒,乖乖地任由他牵着。
因为觉得太过丢脸,加上吃得撑了,难受,一路上尔晴都没怎么说话,直到走了一截路后,被傅恒牵着转了个弯,才怪道:“怎么走这条路?”
他们要去碧露轩,碧露轩就在四牌楼下,自然直走最近,现在转个弯,岂不是要绕一大圈路?
“从这条胡同进去,正好可以看看贤良寺。”
尔晴是个无神论者,而且极其不喜欢佛香的味道:“寺庙有什么好看的?”
“谁让你吃撑了,不多走些路怎么消得去食?”
好吧,傅恒提起这个,尔晴就无话可说了,谁让她理亏呢?
到了贤良寺外面,尔晴正准备说那我们随便逛一下就出来,傅恒却拉着她径直走了过去。
“不是说要进去看看?”尔晴更加奇怪了。
傅恒愣了一下,才道:“你说没什么好看的,那就不进去了呗。”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绕路?
她是吃撑了,可也没有吃得那么撑,不需要特地多绕那么多路吧?那么远,得走多久啊?
尔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傅恒将她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暗自偷笑,他就是故意的,谁让她一张嘴,总是将他说得哑口无言,现在他好不容易抓到她一个小把柄,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她不喜欢动弹,他就非要拉她出来多走走,不然整日窝着不动,身体怎么会好?就是因为她太虚,之前一病才会病那么久才好。
而且……
傅恒沉下了脸,现在部分八旗子弟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一天到晚没个正事到处溜达,养鸟斗蛐蛐,玩物丧志。
这也就算了,更不像话的是,出入花街柳巷,长此以往,被酒色亏空了身子,还怎么冲锋陷阵,保家卫国?
看来得上书皇上,好好治一治这两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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