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太过突然,我整个人愣在当场,直到阴冷的剑锋擦着我的头皮笔直刺向身后,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紫夜搂着我的腰将我向前一带,带进他的怀里。
吓死我了,我身后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看不见身后有什么,只听到紫夜对着我身后的方向厉喝一声,“孽畜,枉死牢重地岂容你撒野。”
紫夜在说道枉死牢不归冥府管辖的时候虽然总是一副无奈的样子,但是这牢毕竟就在冥界,如果这里出了问题,他作为一个领导者,肯定还是要管一管的。
我身后的方向在紫夜一声呵斥下突然卷起一阵阴风,那阴风竟然如同刀刃一般吹得我后背火辣辣的疼。
“啊——”我一下没忍住,惊呼一声。
就在我一声惊呼之后,紫夜竟然搂着我向后退一步,刚刚凝出剑气的手,猛地向下划了过去。
嗷——
一声惨叫在我身后响起。
紫夜不是说不能在这里面伤人嘛!
他现在怎么能破坏这里的规矩!
肯定是我刚才那一声惊呼扰乱了他的心神!
我又惹得他犯错了吗?紫夜这一刀可千万别伤到什么东西的命啊。
越想越紧张,我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回头过去看。
只见一只黑猫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捧着断脚正在一口一口的舔着自己的血。
猫舌头上有倒生的肉刺,那黑猫每舔一下自己的断肢就要带出一口的碎肉,看着都觉得疼。
吓人归吓人,还好没有惹出什么命案。
我暗暗松了口气,抓着紫夜的衣袖,不觉加重了一些力道。
黑猫舔到满嘴的血,嘴巴一张,肉末血淋淋的挂在嘴上,“殿下,这里是枉死牢,不是您的寝殿,您擅自来到这里,还将我打伤,就不怕城主跟您讨说法吗?”
我整个人顿时惊呆,这猫,竟然会说话!
我正想着,那一双明黄色的瞳孔突然落在我的身上,“我不是猫,我是猞猁!”
额……这就有点尴尬了。
我慌慌张张赶紧道歉,“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猞猁。”
然而话一说完,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等等,他还能听到我心里所想的!
那我岂不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躲到紫夜身后,动都不敢动,生怕露出什么心思被他发现。
这东西太可怕了,竟然能看破人心。
紫夜比我高了一个头有余,我站在他的身后完全可以被他牢牢挡住。
黑猞猁看到我的动作,忽然嘻嘻笑了一声,“殿下如此宠爱您这位生人娇妻,还真是让人意外,当年您可是不近女色,不目红颜的。”
紫夜幽冷的声音道:“本王如何,还轮不到你个畜生评论,滚!”
黑猞猁一阵呲牙,之后迅速化为一阵黑烟消失在那墙角。
我从紫夜身后冒出来,“那黑猞猁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感觉他那么嚣张?”
紫夜脸色阴沉道:“那猞猁是枉死牢城主的坐骑,生魂得道才得了这么个永生的魂魄,我刚砍断了他的脚,他估计要到城主那里告我的状,哼。”
坐骑?那么小,怎么坐?
“他去跟枉死牢的城主告状?那个枉死牢的城主那么厉害吗?”
看紫夜的样子竟然隐隐有忌惮他的意思。
难道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很厉害的人物?
紫夜双眉微敛道:“枉死牢的城主倒不是很厉害的人物,只是很难缠。”
很难缠?
那也算是很厉害的意思了哦!
不行,这个地方不能再多呆了,我们赶紧找到静姐的弟弟,之后在外围试试学习净化的法术,实在不行,那净化的法术我不学了,去别处学习也是一样的,不一定就非要在这里。
我拉着紫夜赶紧向里面走,“我们赶紧去找静姐的弟弟,然后赶紧离开吧,这里果然不能久待。”
整座城池中都是按着所有枉死之人生前所在的环境出现的。
也就是说凭着一个人的记忆出现,再等着整个人消失了,他在这里的居所自然也就会消失。
可这里真的实在太大了,整个国家,每天死的人不计其数,就在我们刚刚路过一处街道的时候还有一栋房子突然出现。
照这样找下去,我得找到什么时候!
“你知道那孩子的名字吗?”紫夜问我道。
我想了想,他的名字,我好像只知道他的乳名,“乳名可以吗?”
紫夜皱了皱眉,“每个人的名字就是他的在阳间的代号,即便同名同姓每个人的名字所带的气场都是不一样的,可是乳名并不是真正的代号,你试试吧。”
被他这样一说我心里一下没底了。
我按着紫夜指导的动作,两手扩成半圆,在小腹处十指指尖相接围成一个圆。
抱元归一。
“在心里默念那个名字,试着去跟他沟通。我会在你身边,切记,我叫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才能睁开。”
我点点头,在心里默念那个名字,“亮亮,亮亮,你听到了吗,我是闫诺,我们见过的,亮亮,亮亮。”
一遍遍重复,一遍遍呼唤,脑海中很快出现了当初我们在静姐家看到的那个男孩的形象。
那个笑起来会露出一颗虎牙,眼睛眯成月牙形状的男孩子。
“亮亮,我是闫诺,我们在你家的时候见过一次你还记得吗,我是你姐姐的室友,你给过我你的卡片,你说那是送给我的礼物,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亮亮,你姐姐在等你,她想见你,亮亮……”
我跟亮亮见过的次数有限,叫了亮亮这么多次,脑海中关于亮亮的画面已经重复了很多次,像是按了重播键的影碟机,一直在重复着。
“闫,闫诺姐姐?”
终于,一声很轻微的回应在我的耳边响起,是亮亮,虽然声音有些变了,但是他的语气还没有变,是亮亮。
我心中一喜,一想到马上就能实现静姐的愿望了,瞬间忘了紫夜的叮嘱,想都没想,赶紧睁开眼睛。
一张巨大的血淋淋的脸悬在我面前不足五公分的地方,眼睛已经从眼眶中挤出来,堪堪被几根血管挂住不至于掉下来,嘴唇完全被撕裂,向着上下两个方向掀开,红色的血,白色的脂肪,还有些褐色的像是泥沙一样的东西紧紧贴在脸上。
“啊——”我头皮一炸,本来是坐在地上,脚下用力想要站起来,结果这一用力却又把我向前推了一公分,我脚下顿时卸了力了,完全不能动。
紫夜的手适时遮在我的眼前,将眼前的东西挡住,声音略带愠怒,“不是说了听我说睁眼再睁开眼睛嘛。”
在遇到剥皮匠人的时候我确实看到过很多恶心的事情,很多恶心的尸体,可是那些东西都是尸体,不会动。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东西在我面前出现,还对我说话。
虽然明知道他就是亮亮,可是,可是,我还是吓到了。
干什么突然离我那么近!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挤出去,落在紫夜挡在我眼前的手上。
“以前不是很胆大吗。”
他竟然还笑话我。
“我,我这不是害怕,只是还没有准备好,准备好了,我就不怕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去掰开紫夜的手,然而即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再看到亮亮现在的样子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亮亮蜷缩在我对面的墙角下,那里有一根电线杆,阳间物即便是幻化,在任何有光的地方也都会留下影子,在冥界也不例外。
那电线杆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一截影子,亮亮缩在电线杆下那一片漆黑的影子里,尽量把身子缩进去。
刚刚收回去的眼泪一下子再次夺眶而出。
只是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疼。
那个笑起来会露出一个小虎牙的男孩子,那个眼睛会眯成月牙的男孩子,那个乐观的孩子。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静姐说亮亮死于车祸,身子都毁了,是后来找了殡仪馆的化妆师才好不容易拼凑出生前的样子的。
“亮亮,是你吗?”我向前一步想主动靠近他。
紫夜的手忽然拦在我身前,“冥物的鬼气重,你是生魂,不能靠近。”
我只能停在距离亮亮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看着他,试着跟他说话,“亮亮,你还记得我是不是?”
亮亮看我向前,又朝后缩了缩,可他已经在角落里了,没有地方再退了。
“闫诺姐姐,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的眼睛坏了,看不见,但是我记得你的气息,我想确定是不是你,刚才吓到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亮亮说着又一次徒劳的向后缩了缩。
“没关系,你没有吓到我,倒是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召唤他,结果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又是那样的反应,他一定伤心坏了。
黑暗中,亮亮摇了摇头,看看我,又看看紫夜,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
他好像很害怕紫夜。
“你别怕,他是跟我一起来的,不会伤害你。”我宽慰亮亮一句道。
亮亮有些将信将疑,顿了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问我道:“闫诺姐姐你也死了吗?你怎么会出现在里?”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如果说被莫名其妙的结了阴婚,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在骗他?
我想了想,还是把这个话题绕过去的好。
不仅仅因为即便跟亮亮说了他也不一定会理解,还有,我们现在是在枉死牢,而且刚刚又招惹了城主的坐骑,还是应该万事小心些为妙,免得隔墙有耳,听到我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是受了你姐姐的托付来找你的,她很想念你,想再见你一面。”
亮亮跟静姐两人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感情却很好,当初亮亮出了事的时候,静姐哭得那样撕心裂肺,我一个外人都觉得心里紧巴巴的。
这也是我会在到了冥界之后,除了修行,第一个想到找亮亮的原因。
静姐一直都在帮我,我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帮帮她,帮她完成一个心愿。
我看着亮亮,等着他的回答。
“我不去。我不要见她!”
亮亮听了我的来意之后突然狂躁起来,蜷缩在一起的身子一下伸展开来,从电线杆地下爬了出去,一路落荒而逃。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要见他!”
我被亮亮的举动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要追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那血日下的天空罩上来一片赤红色云霞,像是染了血的墨,以天空为宣纸,迅速氤氲铺展开来。
一个清丽的女声在那铺展开的云霞里传了出来,“殿下亲临我枉死牢,真是我城中荣幸,只是这见了面就要抓我的人,怕是有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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