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瞿若白的表情一张，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孩子会有这么条理清晰的思路。

“既然你有自己的名字，那从今日开始，我便正式收养你。”瞿若白微笑的抬了抬手，扶了扶耳边的的一缕散发，不在意的笑着说道。

小孩子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他依旧有些受宠若惊的呆立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瞿若白的意思。

瞿若白好笑的看着他的反应，不禁调笑道：“怎么啦吓傻了吗？刚才我可看你的条理清晰胆子也挺大的，这会儿怎么就变得这么木讷了？”

黎辰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摊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自出生开始，便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关心和温情，如今突然被瞿若白这般对待，倒让他有些不能适应了。

人人都说他是克父克母的煞星，就连他唯一的叔叔也是对他避之如蛇蝎。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几天没有吃饭了，从小到大，他除了和狗抢东西吃，便是去垃圾堆里翻找着足以吃饱的东西。

“你真的带我走吗？”黎辰瞪着大眼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瞿若白好笑的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你愿意，我真的会带你走，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现在是养父子的关系，你可以叫我父亲，我会保护你。”

黎辰握着小拳头，神色间带着一抹犹豫，人小鬼大的他开口说道：“我叫你父亲，你会给我饭吃吗？会带我住舒服的房间吗？”

瞿若白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上前一步靠近黎辰，抬手在他乱蓬蓬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说道：“既然你叫我一声父亲，我便要担起父亲的责任，从今日开始，我有的你都会有，我没有的你也会有。”

黎辰的眼眶中终于溢出了水汽，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听到这句话。

有人要保护他，有人要与他分享幸福，今后的日子里，他是不是也可以像旁的孩子那样无忧无虑的长大，无忧无虑的闯荡天下。

“你就放心吧，我向来说话算数，既然决定了的事情并不会改变。”瞿若白难得的端起严肃的表情说道。

黎辰似乎被他的话提醒了，小脸一正后退一步，猛地朝地上跪了下去，在瞿若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扑通扑通磕了好几个头。

“父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今日父亲对孩儿的好，孩儿来日，百倍奉还。”黎辰说的理直气壮，正气凛然。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这样吓我一跳，赶紧起来，地上那么凉。”瞿若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慌忙抬手拉住黎辰的胳膊，把他拽了起来。

站起身来的黎辰对着瞿若白露出一个傻傻的微笑，一口大白牙在瞿若白眼前晃了晃。

瞿若白的眸子微微闪了闪，这洁白的牙齿说明了什么？

“你几天没有洗澡了？”瞿若白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黎辰，看着他身上脏兮兮的，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要洗澡？”黎辰微着脑袋，认真的问他。

瞿若白被他问住了，尴尬的扯着黎辰的胳膊，说道：“你别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洗过澡？”

眼前的黎辰脸颊黑乎乎的，黑的有些让人看不清楚五官，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干净的布料。

这要多久没洗澡才会脏成这个样子？

瞿若白越想越觉得不舒服，随即问道：“黎辰，你告诉我，这附近是不是有可以花银子居住的地方？”

黎辰想了想，随即点头道：“父亲说的是不是农舍？我见过那里的人是住进去是要交银子的。”

瞿若白一听，大喜过望，连忙拉着他的胳膊说道：“你快带我去那里，那里才是人住的地方。”

黎辰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你不愿意住在这里是不是嫌我脏，你还要不要我？”

瞿若白的脚步一顿，转过头来，严肃认真的再次警告他：“黎辰，你给我听好了，我原话说过的话，说一不二，从来不曾反悔过，你如果不相信我大可以离开，如果你认定跟着我，就不能怀疑我的用心。”

黎辰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瞿若白的话他听的似懂非懂，只能小心翼翼的点头，至少他听懂了一句，父亲不会丢下他，不管去哪里。

瞿若白说完，拉着黎辰的胳膊，冒着烈烈的寒风，朝着黎辰口中所说的农舍赶去。

这家农舍真的只是一间农舍，除了房子内烧的很旺的炉火，其他地方都很简陋。

可在瞿若白眼中那噼里啪啦冒着火星的炉火，便是他最想求的东西。

“这家主人在吗？”瞿若白扯着嗓子，朝屋内喊了一声。

不多时，农舍内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汉，一看便是老实敦厚的农家人。

“这寒冷冻人的雪夜，公子来到这里可是住宿，老汉家的房子不值钱，公子只要付了炭火钱便可。”老汉手里拿着一个旱烟袋，领着一口大黄牙，憨憨的笑着说道。

瞿若白一听，顿时非常感激，说道：“多谢主人家收留，在下赶路碰上风雪天，无奈只能借宿，还望主人家体谅。”

瞿若白的脸上挂着柔柔的笑，穿着打扮也是一派谦谦君子模样，这让老实的农家人放下了少许的警惕，笑着将人迎进了农舍。

黎辰默不作声的跟在瞿若白身后，进了屋。

老汉似乎认出了黎辰，表情有些惊愕的看了看瞿若白，小声说道：“公子，这孩子的命硬，您可千万不要和他走太近了。”

瞿若白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他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凡是他认定的东西，旁人绝对不能多说一句。

在这之前，他已经认定了黎辰便是他的养子，他便会将自己的百般宠爱，赋予与其身。

“主人家多虑了，我生性也是命硬之人，这孩子和我极其投缘，在下便将他收为义子，还请主人家口下留情。”瞿若白说的礼貌却也不失谦和，隐隐中似乎又透着威胁和敲打。

老汉性子再老实，也听出了瞿若白话中的意思，他尴尬的笑了笑，转身进了里屋。

“父亲，您没必要为了我多费口舌，我已经习惯了。”黎辰脸上挂着微笑，懂事的劝说瞿若白。

瞿若白的脸颊绷得紧紧的，双拳紧握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生性懂情凉薄，能让他在乎的人实在不多，这孩子他看着打从心眼里喜欢，自然是想护着的。

原本他并不是很气，可听到黎辰的话，心口的怒火再也忍不住开口道：“以前你是什么样子我不管，可从今日开始，你是我瞿若白的孩子，就要有我瞿家的傲气和骄纵。”

黎辰默默的低下了头，为什么他觉得父亲的话透着一股子的傲娇。

瞿若白气呼呼的转头看向旁处，努力压抑辛苦的怒火，只是几个呼吸间，怒火难消的瞿若白脸上重新挂起了微笑。

他挥了挥自己沾上雪水的袍子，漫步走进里屋来到炭炉旁。

“主人家可有热水？”瞿若白弯腰询问道，伸手从袖斗中拿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老汉原本想拒绝，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他生生止住了到口的话。

“公子先等等，我让我家婆娘将热水递进屋里来。”老汉伸手接过银子，毫不客气的踹进了胸口，说道。

农家人都穷惯了，看到银子自然想往自己腰包里踹，这是一种本能，和人性无关。

瞿若白抿了抿嘴角，怕死之人皆爱财，他怕死，所以他也爱财，爱财之人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可耻之处。

如果不是之前老汉多嘴说了黎辰一句，也许他今日可以与老汉谈笑风生的对坐一晚。

“今日借宿打扰到主人家，还请见谅。”瞿若白继续说道，“在下厚颜无耻的多问一句，主人家除了这里兼有炭炉以外，偏殿可有？”

老汉的表情有些窘迫，小声解释道：“这位公子，我们都是穷苦人家，能在一间屋子里点上炭炉，已经是极为奢侈的事情了，若在里间再点一吨炭炉，怕是要耗费不少。”

瞿若白一听，又拿出一锭银子说道：“主人家若是怕浪费，可否为在下采购一番，在下只是在这里借宿一晚，想图个清净温暖，还请主人家帮忙操持一下。”

老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粗糙的大手接过银子，连连点头，跑了出去，估计是跑去找他家婆娘，赶紧烧水买菜，今日这位公子出手这么大方，他们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父亲，你很有钱吗？”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在瞿若白身后的黎辰终于忍不住询问出口。

从刚才开始，他便一直见瞿若白往外地银子，他看的都心疼不已。

“我虽然不是什么首富，却也衣食无忧。”瞿若白挑了挑眉，淡声回答道。

“待父亲百年后，我能继承父亲的财产吗？”黎辰似乎掉进了钱眼儿里，问出口的话让人忍俊不禁。

瞿若白的脸猛地黑了下来，他到底收养了一个什么样的狼崽子？

居然在他年轻气盛之时，便算记着他身后的财产，还能不能愉快的相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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