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最后的幸存者》
随着伊赫治虫空得总想下坠的足碰上地面的坚硬,他趔趄一下摔在城楼里。
门佐蝎已大踏步离去,丢下一句“我警告你,要再说这种捕风捉影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像块砸在他脸上的石头。
“蝎,抱歉……”治虫从地上爬起,抹下额上的一层汗,冷得像冰。从小玩到大,他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蝎,一个让他感受到货真价实的杀意的蝎。
可蝎越强烈的反应,越坐实那个治虫都无法否认的传言,不仅有鼻子有眼,甚至勾画出一个人形的轮廓,那就是砂瀑罗砂,一个常被人说比蝎长得还像“赤砂风岚”的男人。
治虫和蝎关系要好,以前最听不得别人说这些,也不清楚这种混账话是怎么传出来的。
或者说在他们懂事前就传得沸沸扬扬,只不过他们长大了,慢慢被社会的大染缸影响,这就是长大的残酷。因为脑袋更聪明了,就更能明白一些污言秽语。
门佐风岚,号称“赤砂风岚”,“毒仙”门佐千代之子,门佐蝎的父亲,忍界和方医学的①继承者、著有《北山医案》②的北山夷蝎的女婿,一个样样都完美,就是死得过早的英雄,殒命于第二次忍界大战,死的还有他妻子门佐娴亚。
让人痛惜的是,杀死风岚的正是他的好友,火之国木叶忍者村的“木叶白牙”旗木朔茂。
两人少年时因执行任务而不打不相识,后来在风、火、土三国联合举办中忍考试的对决中,风岚战胜一直都零败绩的朔茂,自此名声大噪……
英俊刚毅、实力强大、作风正派的风岚,正是造成这些谣言的根源。
比起风岚被盛赞的能力,人们对这位英雄的“风流史”更感兴趣,这就是人卑劣的本性,最喜欢挑天人的瑕疵,找不出就捏造一个,好把他们拉下神坛。
常说色字当头一把刀,风岚被拉下神坛竟是在女人身上栽跟头,偏偏那女人不但是砂瀑一族族长砂瀑青罗的妻子,更是在第二次忍界大战后被灭国的涡之国的公主,原名漩涡绿罗。
事实上,绿罗早在涡之国覆灭前就以质子③的身份来到风之国,交由砂隐忍者村看管。后来以和亲的名义嫁给青罗,并生下罗砂。
她在大战结束后不久也死了,留下一封遗书居然写着“妾要随风岚大人而去”这种明目张胆的话,加上娴亚大战前曾小产,起因似乎就是绿罗单独约娴亚见面……
谣言正如蝎形容的“捕风捉影”,不确定的线索像炸弹的碎片,以人类最容易也最津津乐道的桃色方面为主线串起来,不香艳不劲爆都不可能。
谣言一旦有了影子,就会张狂着面积,浓郁着阴影。
尤其是蝎长得更像娴亚,而罗砂不光有和风岚及绿罗相同的红发,还有一对和风岚及青罗相仿的黑眸,就更让人宁愿猜测他是风岚而非青罗的儿子。
蝎和罗砂就在这种谣言如夏日蚊子般不痛不痒却从未消停的环境中,熬到他们的十二岁,熬到他们成为上忍、加入暗部,后面还有更漫长的时光等着他们去熬,慢慢来,不要紧,还没完。
当川之国也熬到被攻破的第三天一大早,亡国公主北山皿心将随着蝎、门佐加瑠罗姐弟及门佐马基、还有伊赫治虫返回砂隐忍者村。
砂瀑罗砂和金泰叶仓留下,协助风之国大名未来继承人伊赫涵默公子继续处理川之国相关事宜。
这样的安排妙哉,留下来的没有一个是门佐一族,这个砂隐忍者村人口最多却未形成系统家族体系的平凡一族。而罗砂和叶仓分别代表砂隐名门砂瀑与金泰两族,是心照不宣的继承人,更不必说出自伊赫家族的涵默。
三个继承人拍板川之国其余遗留事项,剩下跑腿的就是权力之外的小喽啰,包括那个冠以伊赫之姓却被排除在外的治虫。
蝎看破不屑于点破,至少他不会让手中那几份至关重要的协议先于三代目风影·砂瀑赤炎而被第三人看到。
这是他的原则,他的底线,他的骄傲……他默不作声的反抗。
涵默虽年轻却很会来事,特地安排一辆囚车和十余名伊赫家族的私人武装佣兵帮忙看护,蝎很用力地说“谢谢”,涵默也很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两个美少年笑得非常开心,特别是平时不苟言笑的蝎。
皿心刚从牢里放出时就闻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腐臭味、烧焦味,凭直觉断定这些刺鼻的气味代表了屠杀、死亡、焚尸……更代表砂隐的暴行将被毁尸灭迹,真不负“暴虐”的标签。
预感到不幸的她哭喊着冲向他们北山家族的宫殿,那个正黑烟滚滚似冤魂在一个个脱壳升天的地方,她的家。
蝎拉住她的衣袖,厉声呵斥:“不想死的话就乖一点儿!”
“你以为我想活么?”皿心挣脱不过就跪地上,身上华美的十二单衣一层层蒙尘,包括上面绣着的小小的杜若,弱小得毫无反抗之力,就如她已灭门的家族,就如她今后不敢预知的人生。
蝎不会怜惜拎不清的女人,手上的力道不减,更不会说无聊的安慰话:“北山润芝死因不明,难道你不想查清楚再死?目前我也感觉到矛头貌似对准我是‘凶手’,所以我更得查个水落石出。难道你不想知道是哪个混蛋杀了你老爸还陷害我?只知道一死了之,你可真没用!原谅我说话就这么难听。”
蝎玫瑰刺的话语比他玫瑰色的容颜更逼人,说完恶毒地笑着,一针一针扎着本就千疮百孔的皿心,注入嘲讽的毒液,折磨得她死都不敢。
若玫瑰刺挂住衣服,扯开后只有锦绣被勾线的霉运,蝎松开像毛衣般快被扯没了的皿心,把她扔地上。
皿心如一块掺了太多水的面团,在地上连仇恨的印记都抠不出,注定被捏弄的命运。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门佐蝎!”她咬牙喃喃,发面团的声音,一捏就虚。
“杀我也行,但你得先活着。”蝎可算找到皿心的有趣之处,抓起她的金色长发,强行把她提起。
他不看她脸上亮晶晶的泪,不是不忍心而是觉得太丑陋,像羊脂玉糊了鼻涕:“擦干净赶紧上车,我不喜欢等。”
蝎整个拽起皿心的头发,不像单独拽起一缕那么疼。可没那么疼的女孩也有精力去憎恨他,眼泪流得更汹涌,恨恨地瞪着这个光是脸和声音就容易被人原谅的少年。
被父上宠爱着长大,贵为公主的她从未被人这般对待,仿佛她低贱如梳齿上的脱发,川之国是死去的头皮,她已脱落了。
囚车由两匹骆驼拉着,加瑠罗坐在一处。这该是女人的特权,皿心在车上其实很舒服,唯独样子不美观,若笼中鸟。
蝎等男人体力充沛而步行,小部队从川之国浩浩荡荡地出发。
加瑠罗的脸贴了块胶布,夜叉丸手臂缠着绷带,姐弟俩这次伤得不轻,打头的蝎忧虑地看着他们,小声说:“看来我的医疗忍术还不够精。”
“蝎君别这么说,我和夜叉丸都差不多好了,就是出发前换了药,回到砂隐后再好好看一看,不要紧的。”加瑠罗的声音很温柔,每一个发音都纺着云,轻轻绵绵。
夜叉丸和加瑠罗的声音很像,相对粗一些:“是的,你别担心。”
蝎扭过头,注视前方,微卷的红发长了点儿,遮住雪白的脖颈:“别误会,我是恼火自己学艺不精。”
姐弟相视一笑,连马基都摇摇头,满脸哭笑不得:“我说你装什么酷?担心就是担心,还怕被人知道?”
“哈哈,你们别打趣蝎啦,他就是那么面冷心热的人。”治虫嘻嘻哈哈地打圆场。
皿心看完这一幕也差点儿笑出来,这是国破家亡后她第一次笑,笑声浅浅如雨后荷叶上的水,不是被太阳晒掉就是被风吹掉,好脆弱。
回想起遇见蝎后的点点滴滴,皿心忽觉自己也许误会了他。毕竟,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活到此刻。
蝎没理会那些伙伴对自己的谈笑,预计傍晚回到砂隐,要抓紧时间,他不喜欢等,等同于他惜时如命。
当沿途风景从树林、灌木、荒地演变到沙漠,一个全新的陌生世界,皿心望着日头正一点点儿下去,他们已步入风之国境内。
“休整一下。”在蝎的指挥下,众人暂时停下脚步,下一段路途虽不长,却是最艰险的沙漠,养精蓄锐是必要的。
蝎拿着一壶水走到囚车边,对嘴唇明显起皮的皿心说:“喝么?”
“谢谢。”皿心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接过后大口大口灌进去,犹豫了一下,脸蛋飞霞着小女生特有的桃红:“请问……我能出去一下么?”
她以为蝎可能听不懂,苦于不知如何解释,不料他直接打开车门,还叫来加瑠罗:“你们结伴而行,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加瑠罗难为情地道谢,带着皿心溜到一处僻静的矮树丛。皿心瞧出她和自己的羞涩是一样的,小声问:“你也是?”
“对,女孩子到底不方便,蝎君很体贴的,还照顾我们的面子。”
“他懂得真多……”
“我们是忍者,经常外出执行任务,这很正常。而且我和他是一个小队的,他是个心地善良的男孩,你后头就知道啦。”
“看来你们认识很久啦?”
“额……小时候就认识啦。”
“原来如此。”
“对了,你脸上的伤,是我不好……”
“没关系,我能理解。这件事情大家都不得已,愿你作为北山家族最后的幸存者,能坚强地面对,这也是蝎君希望的。”
“哼,他会那么好心?”
“要他真的冷酷无情,就不会想办法让你免于一死,并保护你的安全。”
“好像吧……”
两个女孩返回的途中有说有笑。皿心观察着加瑠罗每次提到蝎就眼里泛光,像萤火虫看到星火,斜眼嘀咕:“加镏罗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他?”
加瑠罗忙摇头否认,嘴巴都急得哆嗦起来,脸蛋被斜阳晕染出火烧云的绮丽,皿心撇着嘴笑而不语。
忽的,这个清秀的短发女孩惆怅起来,像自言自语:“蝎君都有喜欢的人了……”
皿心睁大蓝眼睛,加瑠罗从她澄澈的蓝中渐渐读出了些什么。
只见少女的笑容漫出苦涩,像朵迟迟等不来赏花人而独自绽放的矢车菊:“也许蝎对你好,是因为你也有一双蓝眼睛。砂隐除了门佐海老藏大人和沙罗妲,找不出第三个了。”
“你是说……蝎喜欢的人?”皿心刚问完,惊觉一把疑似刀刃的东西抵在她脖颈上,又凉又尖,像蛇的毒牙。
她看不见是谁挟持她,吓得连呼救都忘了,直到眼前的加瑠罗后退好几步,颓败出一张花容失色的脸,让她肯定自己遇险。
【注释】
①和方医学:指的是日本的本土医学。
②《北山医案》:日本医学大师北山友松所著的医学著作,记录了北山友松生平治病的部分医案。北山友松是日本贞亨年间(1684年-1687年)、元禄年间(1688年-1703年)的著名医生。本书北山夷蝎的角色来源于北山友松。
③质子:古代派往敌方或他国的人质,多为王子或世子等出身贵族的人。秦始皇的父亲秦庄襄王子楚、秦始皇的曾祖父秦昭襄王、战国燕太子丹都曾做过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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