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辰月看来,蒋嘉月心心念念着夏莺时,大多原由还是来着心底的愧疚。作为一个人,对别人做了那般罪孽深重之事,怎么才能够遗忘,如何才能不悔?
“夏莺时,我们在更早以前就见过,是目成心许,不是愧疚之心。”蒋嘉月说道。
“我不认识你,就不算认识。”蒋辰月否认,那天之前的记忆都被死死压在记忆深处。因为夏莺时已经死了。
“你四岁那年的一天,被你母亲殴打,奄奄一息之时是我送你去的医馆,找的郎中。”
蒋辰月的记忆回溯至她四岁那年。
乙卯年,二月底,临近三月。
“草长莺飞二月天,湖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夏莺时散学总比别人要早些,只因她需得在父母到家之前准备好伙食。否则就会被辱骂,甚至殴打。
还有七天就该踏入三月份了,柳絮纷飞,柳絮风起,桃花与梨花已然吐了新芽,静候三月的到来,一吐芬芳。
夏莺时在学堂里受了欺负,不大敢回家,怕碍了父母的眼睛。她知道父母的婚姻本就是一段孽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听外人提起,母亲当年爱上了一位书生,书生几度考举都以失败告终,便一蹶不振,吃喝玩乐,败光所有积蓄。最后向她的母亲索取钱财。
偶然的机会,他走进了赌局,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他甚至险些让夏莺时的娘亲家破产。那个男人负债累累后跑了,留下了她的母亲一个人。她的母亲几次自杀未遂,便沉迷酗酒赌博,以此来给自己的心灵安慰。
经媒婆介绍,二人相识。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被婚姻捆绑在了一起。起初夏莺时的父亲劝说她的母亲切莫再沉溺于赌博之中,时间长了,劝不住,才施加暴力。
他也不是反对她赌博,赌博本身非辜,却奈何赌博的人成瘾,甚至玩物丧志,颓靡不振。而人们习惯性怪罪于事物,而不是人。
夏莺时出生后,母亲把对父亲的憎恨落实到了她的身上,她理解母亲,她爱母亲,她不怪母亲。
她记忆中最难以忘怀的是,父亲拿柳条抽打母亲,母亲遍体鳞伤。待父亲消气,又出去做事。母亲拿起血淋淋的柳条,鞭挞她,她在地上连滚带爬,口齿不清说着对不起,似乎在为父亲向母亲认错。
母亲每次打完她以后都会抱着她失声痛哭,却从不道歉。听母亲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别怪娘,是你爹的错。你爹打我,我也很痛苦,我也很无助”。
这时候夏莺时就会犹如傀儡一般点头。眼里只有绝望。
夏莺时蹑手蹑脚回家,确定父母还未回家,便做好了饭菜,又偷偷摸摸溜走了。入夜后,他的父母开始着急,四处寻找她。
她躲在幽径里,听他们的呼唤。
她听见母亲说,“那个气杂鬼,被我找到,我一定先抽下她一层皮”,她知道,母亲说得绝非玩笑。更不敢出去了。
躲避着,惶恐着。
可是最终,她还是被找到。她真的被抽了一层皮下来,柳条上是她的血肉。那天晚上,她的惨叫声让方圆几十里彻夜未眠。有人厌烦,有人心疼,却无人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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