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公子政到了。”
进殿的人乃是华阳太后身边侍奉了十余载的心腹宫女,姓卫,这脸上虽是有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也不难看得出来,她年轻时也曾是个相貌清丽的女子。听闻她原也是贵族之女,但因是家族落魄,父母亦是死于战乱,只余下她一人还留下一条命,后来为着活命,也为着避祸,她不得已的进入秦王宫做了宫女,也曾在唐八子身边侍奉,但唐八子实在是命薄,她才刚过去侍奉几年,这位八子娘娘便病逝了,不过好在她为人稳重,做事也稳妥,很快便得到彼时还是太子正妻的华阳夫人青睐,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便成了华阳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心腹。
殿内,华阳太后那虽是上了年纪,但依旧风韵犹存的面容沉着,目光沉静的望着眼前那忽明忽暗的烛火,似是在盘算着什么事情一样,从方才与阳泉君谈话之后,似是真的很忧心子楚这个嗣子的身体一般,一直心事重重的。
也不是为别的,正是因为子楚近日身体愈发虚弱,可这储君之位却依旧悬而未决的事情。
嬴政虽是先王看好的储君,就连昭襄王可能对他也有几分青睐,但子楚膝下毕竟育有两子,成嬌就算是非嫡非长,可到底是秦国的公子,他背后的韩国即便再怎么弱小,可韩非这样的人才终究还是属于韩国,倘若他当真有心对秦国的内政插上一脚,这太平已久的咸阳还不知道会被搅成什么样子。如今秦国日益强大,数十年前本能西能攻齐、东能抗秦的楚国也流露出衰败之势,眼下瞧着子楚身子愈发衰颓,也为了能够在秦国的虎狼之师下讨得一丝活路,就连那个幼时仅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的楚王熊完也有了叫她扶立成嬌上位的意思。
虽说华阳太后也未必真的会答应熊完的请求,可近段时间里,她瞧着赵姬那一副不着调的无知模样,有时也会想着如果自己要是真的答应了熊完的请求,那她这张脸上是不是真的就会流露出她想要的表情?毕竟,子楚虽然爱重赵姬,可这乡野村妇早年间曾在赵王宫中做宫女,一度很得韩少妃喜欢,又曾在那吕不韦府上侍奉过一段时间,曾不止一次的同床共枕过,以至于叫她嫁给子楚后不过数月便查出有孕,导致嬴政身份存疑,叫外头那些包括她本就疑心嬴政身世的外人自然是有了旁的心思。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做出扶立成嬌上位的打算。
虽然她先前疼爱成嬌是真,可嬴政毕竟也是秦国的内定储君,若非子楚未曾确立嬴政储君身份,叫华阳太后有些忧心外头有人会借此生事,她也不会有今日贸然着人将他从军营里请回王宫的事情。
自从数十年前,华阳君芈戎和禳侯魏冉接连遭到昭襄王贬谪之后,芈姓楚系便再也不复当年的荣光,近几年里因着无人身居高官要职的缘故,更是隐隐有着落败的意味。华阳太后即便嘴上不说,可楚系那么多人,其中总会有那么几个瞧着她这些年偏爱成嬌之故,会有与楚国串通,劝她扶立一个傀儡秦王上位,好借着与她的血缘之亲坐上高官要职的举动。尤其是那几个虽是官阶不高,可却处在要紧位置上的人,若是他们当真起事,意图改立公子成嬌,华阳太后实在是担心,若是失败,他们难保不会牵连她和整个楚系。
数十年前华阳君与禳侯被贬,楚系本就受到重创,后来的几十年里,昭襄王一直在有意打压,到了如今子楚这里,为了制衡宗室与外客,他这才开始渐渐起用楚系中人,只是为着避免外戚专权,他一直未曾对芈宸委以重用,若是再让楚国那帮人挑唆着起事,一旦失败,将会祸及整个楚系,华阳太后在宫中即便是受人尊敬,但为着楚系的将来,她也不敢担这个干系。
身侧阳泉君芈宸因是刚下朝便入宫觐见王太后之故,他身上那红色镶边的玄色朝服并未脱下,反而到现在也一直被穿在身上。
他虽是没什么大才,又最是逞强好斗,但到底在官场混迹多年,最是擅长察言观色,瞧见华阳太后沉着眉,迟迟不言一句的模样,他此番倒是难得的先华阳太后一步,朝着一旁进殿禀告的宫女吩咐,“先让公子去前殿候着吧。”
都说楚国出美人,但旁人或许不知,楚国的男子也多是貌比徐公的男子。
就好比如今的楚王熊完以及春申君黄歇在年轻的时候亦是名动王都的美男子,只可惜楚国王族十分混乱,听闻这熊完如今的王后李嫣在进宫之前便曾有过私情,当年将她献给熊完之时,便早已有了身孕,只可惜这熊完并不知晓,只当她生下的双生子乃是自己的血脉,便将错就错,将她立为王后不说,就连她与黄歇的长子也被立为储君,生生将本来就应该身为楚国王后的嬴楹公主给挤了下去。
阳泉君到底是楚人,自然也是一样,如今虽是上了年纪,可光看他的脸就能看得出来,即便如今这张脸早已爬满褶皱,但也能依稀看得出来,他年轻之时也是个相貌不错的男子,只可惜他到底是不着调,年轻时也是名满京城的花花公子,时常出入妓馆拈花惹草不说,等好不容易娶了正妻,这正妻又被他不思进取整日流连妓馆的举动生生气死,最后还是华阳太后出面摆平了此事,也安抚了女方的家人,但就此之后她也不敢随意的将高门贵族家的女子许给他,生怕对方会因为她这个不着调的弟弟给气病了,只好给他安排几个出身并不显贵的妾室在府中养着。
毕竟,察言观色已经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了。到底在官场混迹多年,即便再怎么不着调,也该学会看人脸色,如今他能看得出自己这个姐姐的忧思倒也是在正常不过,因而华阳太后听闻此言之后倒也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想起嬴政和他之间的过节,华阳太后心中又不免会担心他被嬴政欺负了去,只嘱咐他,“那孩子对你的态度向来不好,你就别去了,好生在这里呆着吧。”
嬴政这人向来记仇,且又相当执拗,先前因为秦国攻赵甚急,子楚迫不得已丢下他们母子在赵国相依为命多年的缘故,他和子楚的父子关系一直是有些微妙,虽是未曾点破,但是华阳太后也看得出来,嬴政心中对子楚还是又那么些许怨怼的,若非前段时间吕不韦从中调和他们的父子关系,只怕这对父子的相处方式看起来根本就没有那么和平。后来这件事虽是翻篇,可在他心里,不代表所有得罪过他的人都值得他轻易放下芥蒂的。就譬如华阳太后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曾与赵姬有过倾轧,但因着她出身不高又没什么见识的缘故,华阳太后对她也确确实实的不甚喜欢,倒也不是说什么婆媳不和乃是常事,只因她头发长见识短,看上去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但实际上这骨头里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的好东西。
因为这事儿,几年前他们母子被赵国平原君赵胜送回咸阳之时,奉命拦着他们母子只需嬴政入宫而拦着赵姬不让进的是芈宸,即便后来华阳太后多次相劝,就连子楚也曾不止一次的告诫过他不能与芈宸发生冲突,可这几年下来,嬴政即便明面上真的未曾同他有过什么冲突,可因着先前那事儿,他对他的态度也一直未曾好过。
然,他这位所谓的阳泉君即便一向不得秦王看重,可他到底是华阳太后与宣侯妇的亲弟弟,是芈姓楚系中的人,嬴政自然不会在明面上刻意刁难他。只是华阳太后深知嬴政脾性,也知晓他定会在暗地里给芈宸使绊子,也怕他会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而与这储君之位失之交臂,便只得叫芈宸留在这后殿避上一避,以免与嬴政有什么正面冲突。
“嬴政见过祖太后。”
嬴政被卫媪引进殿内的时候,华阳太后早早地端坐在主位上,一双丹凤眼满含笑意,在望着他走近的时候,也在暗自打量着这个看着年纪并不大,但实际上一举一动都跟小大人一般的孩子。
说实话,华阳太后并不喜欢赵姬,总嫌她是个愚蠢无知的乡野村妇,也曾因她从前在吕不韦府上侍奉而怀疑过嬴政身世,但方才嬴政进门,她在瞧见他这张脸时,也在有一瞬间看见当年子楚奉命前往邯郸为质时的模样。
子楚原是孝文王膝下的第七子。只是,早年间因孝文王膝下子嗣众多,他的排行又较为居中,夏姬的家世又在一众后苑姬妾中不太显眼的缘故,他对子楚并没有多少器重,若非后来赵国要求秦国送一名王族公子前往邯郸为质,孝文王八成也早就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后来要不是那吕不韦做主,她又从中斡旋,只怕先王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个为质邯郸的儿子。
不过,要华阳太后说,夏氏姐妹的容貌的确是秦国女子中的翘楚,蒙骜那已过世的夫人若非容貌上乘,又怎会生出银容这么个素有秦国第一美人之称的女儿?夏姬是她的妹妹,她的儿子子楚的相貌又岂会差?
嬴政到底是子楚和赵姬的儿子,这相貌纵然有时候让她想起赵姬,可除了那双眼睛,嬴政没有一处是跟赵姬相似的。
他的眼睛像赵姬,生得很好看,只是同赵姬眼睛里的那狐媚模样不同的是,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沉稳内敛,一点都没有赵姬身上那常年在赵宫歌舞教坊混迹而留下的风尘味儿,反而更像子楚,只是比起子楚的温和敦厚来,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锋芒,少了几分男人过了而立之年的神色。
“这华阳宫之中并无外人,你到我这里来何须如此客气?”
因是入夏的缘故,外面的日头是愈发毒辣起来,将院子里那蝉声催得是聒噪得紧。华阳太后上了年纪,当年生嬴姝的时候也伤了身子,每每一到夏日身子就难受,尤其是到了三伏天之时,她更是不大愿意出门,因而朝中或是宫外的事情,要么就是芈宸盯着,要么就是叫半年前刚刚下嫁到楚系的女儿嬴姝带给她。
因是老来得女的缘故,又是膝下唯一的女儿,母亲又是他一向宠爱的华阳夫人,因而先王在世时对这个女儿是多有疼爱,甫一落地,他便着人为女儿修建公主府,从五年前及笄到如今出嫁后,她一直都是住在公主府的,就连带着他那个刚刚及冠不久还未来得及入朝为官就即将要为国守孝一年的丈夫也跟着她住进了公主府。
至于嬴政,他的母亲虽是王后,可到底是没有读过什么书,华阳太后自然是放心不下的,生怕她会借着自己儿子的势在宫中作威作福。
早前子楚刚刚继位之时,赵姬被立为王后,韩霓只是被册封为夫人,屈居赵姬之下。这三年来,许是见不得子楚有旁的女人生的旁的儿子,赵姬一直没少刁难韩霓,韩霓母子俩也没少在她那儿受气。
最初华阳太后只当她是被丢在邯郸多年,一朝归秦瞧见自己的丈夫娶了别的女人,受不住打击,这才三番两次的朝韩霓发难。但是直到后来她才发现,赵姬朝韩霓发难又不仅仅只是为了撒气,还总是有意无意的敲打,生怕成嬌将来会跟她儿子争抢储君之位。华阳太后彼时瞧着也是有些忧心,生怕嬴政会沾染上她身上的陋习,便将自己那向来不怎么管事的女儿嬴姝召进了宫中,让她照顾嬴政的衣食起居。
毕竟他虽然未曾在自己跟前长大,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秦王嫡子,日后更是秦国的君王,即便华阳太后不会将他与他母亲相提并论,但有着身份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母亲自然是不行的,只是自己实在是上了年纪,要不然也不会叫嬴姝来替她照顾他了。
许是华阳太后的错觉吧,虽然嬴政和赵姬这母子俩依旧是跟当初他们刚回来时的模样,可她又觉得,其实给人的感觉也没有多亲近,嬴政尊敬她,无非是因为她是自己的生身母亲,至于旁的情分,说多不多,说少好像也不太少,总让她有一种似近非近的感觉。
可这毕竟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华阳太后也没有多说,只命宫女赐座,欲与他好生谈上一谈。
然,就在他俯身落座的间隙,华阳太后亦是不忘细细打量他。女人毕竟是细心,华阳太后自然也注意到嬴政身上那做衣服所用的布匹分明就是前段时间楚国进贡而来的楚锦,当时嬴姝进宫的时候,华阳太后还心疼女儿穿的朴素,还分给她几匹给自己做衣服,没想到这丫头竟是转头就给嬴政做了衣服。还有他腰间的秦王剑,这把剑是他刚刚归秦时先王送给他的,这几年华阳太后见着他时,这把剑也是被随身携带着的,没想到此番进宫他竟然也依然带在身上。
她眉眼沉了一沉,道:“先王赠予你的秦王剑,你倒是日日不离身。”
嬴政年纪虽小,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可早年间在邯郸之时吃尽苦头,这几年又一直同蒙家兄弟在军营里历练,如今不过十三岁的年纪,便已经自有一番气度。
嬴政落座之时,在不经意间抬眸看了眼坐在上首的华阳太后。
虽说这几年他的衣食起居一直都是他的姑母嬴姝在照顾,但真的论起亲近来,华阳太后倒是与他的弟弟成嬌更亲近几分,同他自然是要疏远一些。原因无他,无非是他的母亲赵姬商人之女,又曾在赵王宫中做事,后来又辗转到了吕不韦府上侍奉,也为他侍寝过几回,远不如他那庶母韩霓来的清白,华阳太后不喜欢她,连带着他也不曾有过亲近,这也是自然的。
嬴政自然不会觉得她会对自己存有什么歹心,只是以往她同自己向来不亲厚,今日却是不知怎的,竟然是一改常态,竟然对自己换了一副面容来,叫他心中实在是有些发怵。更何况她这话还颇有一番针对的意思。
“这秦王剑是我大秦的国之重器,孙儿自然不敢随意怠慢。”
“我记得,你归秦已有三载了吧?”瞧着他一如既往地冷淡,华阳太后倒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同赵姬关系不睦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此番贸然将他从军营里召回宫中,本就是想要看看他近日的功课做的如何,至于他的态度如何,她本就不甚在意,“以往王上和丞相都是亲自将你带在身边,让你熟悉国事的,想必如今这天下之事你也有所耳闻,不妨说来听听。”
虽说他和祖太后之间并无倾轧,但是他这人实在是记仇得很。这三年下来,虽然他并未将自己与阳泉君之间的事情挂在嘴边,可并不代表他就不记得。
这华阳太后毕竟是阳泉君的姐姐,他与太后素来不亲近,唯一值得他尊重的,无非就是太后是父王的嫡母,嬴姝姑姑的亲生母亲。
可是,他心中不喜阳泉君是一回事,心中有没有顾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阳泉君毕竟是芈姓一族中的人,又背靠着华阳太后,他自然不会在如当初刚来 咸阳那会儿的样子,动辄便同他过不去,或是每每见了他就大打出手。
芈姓楚系如今虽是落败,可毕竟是外戚之家,就算是落败,可根基还在,宫中有华阳太后,朝中有阳泉君以及芈启、芈颠兄弟二人,半年前这芈珩还因尚主得封了安阳君,虽说一直跟随嬴姝公主住在公主府,但毕竟是尚了主的外戚,又是长辈,嬴政自然不敢随意怠慢。
“孙儿如今并未入朝,不敢随意议论国事。”
上头的华阳太后见他推脱,倒也不恼,“无妨。姑且听之,权当解闷了。”
嬴政抬眸,望着华阳太后那看着并不在意的目光,眼底不经意间愣了一愣。
说实话,他在赵国出生,也在邯郸困了许多年,虽然也曾遇到如韩妃娘娘这样为了救他而赴死的好人,但是也见过不少心怀鬼胎的人。这日子久了,他自然而然的也就对身边的人和事产生一种天然的戒备。尤其是三年前他刚刚归秦那日,一直守在城门口的阳泉君拦住他们的车驾,不许母亲进城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也就不知所云的对包括华阳太后在内的楚系中人有一种谁也打不破的隔阂,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在。
但是今日,华阳太后对他的态度倒是叫他有些意外。
这几年里,他白日里要么在宫中读书,要么就在军营里,晚上就回嬴姝姑姑的公主府中,少有进宫的时候,莫说是同华阳太后不亲近,就是连他的母亲赵姬,他亦是疏远了不少,更别说旁的人了。
只是,今日太后对他的态度,倒是比三年前阳泉君对母亲的态度却要温和许多。
“那孙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嬴政也不好继续推脱。自然而然的,他也就避重就轻,选择了对方母国的君王,也就是如今的楚王熊完来说了。
他可是记得,早些年熊完还是公子的时候,曾为质咸阳,当年昭襄王在位之时,因是思及秦楚联姻的传统,便将自己膝下唯一的女儿嬴楹公主嫁给了他。两人相安无事的过了数年,连儿子都已经有了两个,但谁曾想在那之后没多久,熊完便借机出逃,抛妻弃子不说,在后来坐上楚王之位后,立了李园之妹李嫣为王后不说,后来还立了她的长子熊悍立作太子,丝毫不管身在秦国的嬴楹母子。
不过,这么些年下来,楚国的朝堂虽不似几十年前那般清明,士族之间虽然偶有倾轧,但好在也算是顺遂,加之楚国与秦国向来有姻亲之情的因由在,如此这般绕上一圈下来,嬴政倒是对楚国的态度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思及此,他沉下目光,细细的想了想,方才开口道:“太后是楚人,可有见过当今楚王?”
也不知是提及故人还是思乡的缘故,在说起这个的时候,华阳太后的眉宇间似是在透过嬴政的话语思念什么东西一样,沉默了一瞬间,方才开口,“见过。楚王年少入秦为质时,与我也算是情同手足了。”
“那太后可知,楚王心中在想些什么。”
“秦楚相距千里,且我与他又数年未见,我怎会知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但是孙儿知道。”
华阳太后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似是没想到他竟会知晓,“哦?你是如何知晓的?”
“父王继位三载,兴我大秦先祖东出之志,虽只有三载,却也攻下三晋数十城。楚、秦即便是有姻亲之谊,也难免楚王也如坐针毡,心急如焚。嬴政猜想,楚王或遣使入秦,或与列国同谋,合纵攻秦。”话音将落,华阳宫中难得的陷入一片寂静,嬴政与华阳太后都默契的望着对方,唯独不同的是,嬴政的眼神中依旧是那不卑不亢却又不缺锋芒的模样,可华阳太后的眼睛里,却是发现了什么至宝一般,难得的露出欣赏的神色。
俗话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华阳太后先前只知子楚与吕不韦都格外的器重他,但她却是没想到,这孩子年纪不大,可确确实实是知晓楚国不少事情,先王倒是真没有看错他。
不过有一说一,华阳太后同吕不韦虽然是有那么些过节,且他的野心不小,叫华阳太后心中是格外的忌惮。可有的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他对秦国是忠心的,且着识人的眼光也一向很好,当年的子楚,如今的嬴政,他从未出过错。
何况有些事情,华阳太后虽然自己嘴上不说,可子楚这个秦王,也的确是他一手扶立起来的,若是没有他,单凭子楚一人,他根本回不到咸阳,更别说坐上这个王位了。
华阳太后的确是不喜欢赵姬没错,可嬴政是子楚的嫡长子,是先王看好的储君,这个是不争的事实,吕不韦对他们父子向来尽心,这嬴政又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子楚特意嘱咐了叫他照看嬴政功课,想来他也怠慢不早哪里去。
……
江南生梓木,灼灼孕芳华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