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鬟红袖

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和母亲住在山上，母亲是个极温柔的人，只是面上总是带着几分淡淡的愁绪，只有每月一次父亲到来时，她才会展开笑颜。

每当父亲来时，那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他会给我和母亲带许多吃食与漂亮的衣裳，只是父亲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当我抬头问向母亲时，她那碧绿的眼眸似乎盛满了泪水，我忙钻进她怀中安慰，既然这事会让母亲伤心，我也不再多问了。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我的五岁生辰了，上月父亲走时曾答应给我买礼物的，可是我站在山脚等了整整一天，也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母亲的病越来越重了，我心急如焚，却又无药可施，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原本圆润清丽的面庞逐渐凹陷下去，往常那双碧绿的眼睛也逐渐暗淡下来，干瘦地手还遥遥举向门口的方向。

她……是在等父亲么？

我咬牙忍住泪水上前抓住母亲的手，却不知从何安慰。

父亲他心中真的有母亲吗？为何在这种时候都不能回来看母亲一眼？

“青青，远道他……来了吗？”

我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母亲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虚弱地朝我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沙哑着声说道：

“青青，娘应当……是撑不了多久了，这簪子……原是想等你及笄时……娘再亲手给你带上的。”

看着母亲连说话都断断续续地模样，我再也忍不住决堤的泪水，道：

“娘不要胡说，娘会一直陪着青青的。”

母亲也并未反驳，只是静静凝视着我，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娘不放心你，若是你父亲来了，你便跟他回去吧，你是他的孩子，想必他会护着你的。”

“不要！”

比起一月一次到来的父亲自然是朝夕相处的母亲更叫我熟稔。

只是这次母亲再未反驳我，她嘴角的鲜血逐渐流到胸前，原本微微上浮的胸口也逐渐平缓下来，我的眼前也被这一片红色浸染，往后许多年里，我对红色总是有莫名的恨意。

母亲的手也逐渐变得冰冷，我爬上床紧紧抱着母亲的尸体，想哭却又什么都哭不出来。

第二天，那男人才姗姗来迟，看着床上已然失去气息的母亲嚎啕大哭，随后转过头对着我伸出手，我不知怎么的心里燃起了涛涛怒火，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的手鲜血直流。

他脸上多了几分怒气。

想起昨日母亲生前还在念着他，我心中并无惧怕，而是满满的怨念，为什么他不早点来？如果他昨日按着往常的时间来了，母亲也就不会死了！

“母亲昨日临死前还在念着你，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这样母亲就不会死了！”

听了我的话，他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我看不懂，只是莫名觉得心寒。

他最后还是按着母亲的遗嘱，要将我带回去，只是……这闹市便是他的家么？

他并未回答我的疑问，而是直直走上前买了个和我年岁差不多的孩子，这才转头向着繁华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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