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骊一路走,正好撞见在外面埋伏的方好,方好心里一喜,赶紧接着陶骊要走。
此时陶骊的肚子却开始发作了。
方好将陶骊带到了姚缀在的地方,几个人都不会接生。
陶骊知道这一段时间的折腾下来,自己的精力已经不多了。
她趁着阵痛停歇,拉住了姚缀的手,此时方好已经出去找稳婆了。
“姚缀姚缀,摇摇欲坠……”陶骊轻声说。
姚缀说:“你别说话,把力气留着,留着生下这个孩子。若是生不出来,这孩子不要也罢了,你要好好活着……”
“啊!”陶骊又开始疼了,她握紧了被子一角,姚缀握住她的手,说:“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姚缀姐姐,我去找庆丰哥哥,我们去大医院吧。”晏安安说。
“不去……不去。”陶骊喊着。
去了大医院,姚老爷会发现的。
“命最重要,晏安安你看着陶骊姐姐,我去找陶庆丰。”姚缀说着要走。
陶骊抓住姚缀的手,说:“我求你,你陪陪我,陪陪我……”
晏安安转头就跑,她要去找陶庆丰。
“姚缀,我这一生都是不自由的。在嫁人之前,我甚至从来没有出过我家的后院……”
“嫁人以后,又从未出过姚府,是你……你让我看见了这个世界另外的模样。我甚至还学了读书写字,你看了我写的文章没有,我专门给姚府放了那几期的报纸……啊!”
“我看见了看见了……我都知道,我知道那一篇《女子独立论》是你写的,还有那首诗,我最喜欢了,不掩光芒与芳香,女儿当自强……”
“我最喜欢的,是你写的那几句话。”陶骊咬着牙说,汗水浸透了她的衣服。
她们一起背着那几句话,“狂风掠过百日红,花瓣铺下的红色路上染透了女子的鲜血,一片一片女子的尸骨在路上堆积。他们不断将女子押上这条路来,数不清的规矩和束缚,数不清的枷锁和铁链。可那些女人却只能张着血淋淋的嘴发出悲怆的哭泣,最后闭上充满绝望的眼睛……”
“来了来了,接生的来了……你先出来。”方好扯着姚缀出来。
第二天天还未亮,孩子的哭声传来。
姚缀踹开门进去,接生婆说:“是个姑娘,大人已经快不行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姚缀扑过去看着床上的鲜血,她握住陶骊冰冷的手。
陶骊的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微弱的呼吸下像一个快破碎的瓷娃娃。
“姚缀,最后我不会闭上充满绝望的眼睛……因为我知道,会有人代替我活下去,她不会被押上那条血淋淋的封建道路的,我坚信……我坚信……”
陶骊的手落下,姚缀哭得声音盖过了婴儿的哭声。
晏安安满头大汗带着陶庆丰进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但是陶庆丰却坚持要将陶骊送往医院,此时方好给了他一巴掌让他冷静,不然连自己的外甥女都只能被姚老爷抢走。
姚老爷已经不能来抢走这个孩子了。
他死了。
就死在这个孩子出生的夜里。
姚盛杀了自己的父亲,为了保自己的母亲。
他知道,等第二天天亮,父亲发现陶弦慧跑了,为了泄愤就会杀了自己母亲。父亲不会杀自己,毕竟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可他也知道,父亲会杀了自己的阿娘。
那一晚上,姚老爷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里。
姚盛给姚老爷发了丧,姚缀回去看了一眼。
姚缀只说了一句:“姚家祖训,不卖国。”
姚盛说:“那些鸦片我交给了于水光,梁府勾结洋人倒卖鸦片的证据,我也交给了民国政府。”
姚缀听了这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们说,姚缀出国了。
也有人说,姚缀还在城里写文章刊登在报纸上。
没有人会知道姚缀去了哪里,陶骊又葬在了哪里。
方好要嫁人那天,正是于水光带着兵清缴梁府那一天。他看着结亲的队伍往前走,听见方好呜咽的哭声,可他没有动。
他顾虑的事情太多了。
当天夜里,方好杀了自己的夫婿跑了。
她是如何躲过城里的兵,躲过城门的守卫,躲过夫家的追杀跑了的呢?
大家都不知道。
只是有人说,方好后面去了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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