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心头一动,不及细思,一句藏在心底已久的话便脱口而出,“高湛哥哥,你等等贞儿,好吗?”
陆贞问得干脆,高湛也答得果断,竟未考虑陆贞此问何意,一个“好”字便轻轻盈盈地从唇间迸出。
话音落地,两人皆是一怔,半晌,陆贞破涕为笑,忽然想起一件极要紧的事,低头摸索了半天,将一直贴身带着的剑穗拿了出来,吸了口气,红着脸递给高湛:“高湛哥哥,给……给你。”
高湛一笑,接过剑穗,细细打量:“这是贞儿自己编的?”
陆贞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紧张地观察着高湛的表情,生怕他不喜欢,看得久了,又觉这么直直地盯着人家委实不妥,只好咬住下唇,忐忑地将目光移开。
余光却瞥见高湛开怀而笑,煞有介事地朝她作了一揖:“多谢贞儿相赠大礼,在下定会随身带着,片刻不离。”
陆贞有些急了,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不过是一个小小剑穗,如何算得上大礼,高湛哥哥跟贞儿开什么玩笑?”
高湛微微正色道:“于旁人而言,这只是一个小小剑穗,于我而言,却是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宝。”
陆贞的脸越发红了,一颗心简直快要炸裂开来,她僵硬地低下头,不知为何,竟恨不得赶快跑开,离高湛越远越好。
高湛抿嘴一笑,直直地望着陆贞,一反平日里温润有礼之态,笑问之间,竟显得有些刻薄:“我一时想不到回赠何物是好,贞儿且等一等,好不好?”
陆贞想说不必回赠,又隐约觉得高湛所言并非字面意思,微微张开口,实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张小脸早已红得发紫,简直快要憋出眼泪来了。
高湛不再逗她,小心地将剑穗收进怀里,最后扫了一眼九州台下的万里河山,轻轻揽住陆贞的腰,带着她飞身而下。
“贞儿,以后就待在我身边,不要再乱跑了,好吗?”高湛目视前方,微微垂首,在陆贞耳边道:“若我日后想起该以何物回赠,却找不见你,该如何是好?”
高湛的气息在耳畔缭绕着,拂得耳朵丝丝作痒,陆贞忍住笑意,用力地点了点头。
其实在她心里,高湛此问不如不问,她怎么舍得离开他,让他找不见她呢?
不会的,她在心里喃喃自语,她会永远陪在高湛哥哥身边,和他一起修习,一起游玩,待到天朗气清的时候,还要和他一起去摘星楼看繁星满空。
是了,她还会随他到西宁去,去听大漠的驼铃,去骑草原的骏马,去看广阔无垠的天空……
高湛哥哥答应了的,答应等等她,等她长大……
等她长大,又如何?
陆贞羞赧地低下头,竟被自己的小心思搅得六神无主。
风轻柔地拂过面庞,那种矛盾的感觉又来了,既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又盼望时光快些流逝,让她赶紧长大,赶紧同高湛离开大陵,到他的故乡西宁去。
陆贞眯眼感受着高湛带来的温暖,第一次开始思索这极难的问题,世间之事,安得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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