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阳依旧如往常那般升起,也一如既往的耀眼夺目,就像昨夜那场大雨没下过一样。
嫔妃们循旧前往翊坤宫请安,在路上,一向不爱说话的陆答应,却一脸八卦的同舒窈讲,“婉姐姐,昨夜之事您怎么看啊?”
“还能怎么看啊,皇后娘娘不都说了,许是忻嫔娘娘自己滑倒的也不一定呢,”舒窈白了陆答应一眼。
“可姐姐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
“忻嫔娘娘口口声声说是有人推了她,可她自己又说身边没有人,那既然没有人,又怎么会说有人推了她,这一前一后的,岂不是自相矛盾了吗?”陆答应一脸兴致勃勃的说道。
舒窈听她这么说,也没有作声,陆答应见此,又自顾自的说道,“昨儿是中元节,这一天鬼门打开,姐姐您想想,咱们刚要回去,就开始下雨,不得已在原地避雨,可偏偏这个时候,忻嫔娘娘就摔倒了,更神奇的事,摔倒之后,那雨就立马听了,莫不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在作祟吧。”
“你可别乱说,宫里最忌讳怪力乱神之事,若是传到皇上和皇后娘娘耳朵里,有你好受的,”舒窈想着陆答应刚进宫不久,许是不懂宫里的规矩,便提醒着她。
陆答应眼瞅着翊坤宫也快到了,便也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等如懿梳洗好来到正殿,嫔妃们早已等候着,如懿一如往常叫容佩上茶。
“皇后娘娘这里的茶当真是好喝呢,”苏绿筠饮了一口,顿时茶香沁人心脾,一脸享受的说道。
“你若是喜欢,多来本宫这里坐坐便是,本宫这里有得是,稍后也可带些回去,”如懿笑嘻嘻的说。
“那臣妾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好了,今日也无事,你们都各自回吧,容佩,去找一些茶给纯贵妃带回去。”
苏绿筠得了如懿的茶,也兴高采烈的回了钟粹宫,如懿和海兰一同去了廊下,两人坐着闲聊,忽而说起了昨日之事。
“昨儿夜里的事,姐姐觉得是人为吗?”
“忻嫔在宫里张扬跋扈,免不了会得罪人,也有可能是人为的,可她自己又说事发时周围没有人,而后又说有人推了她,既然是有人推她,怎么周围又没有人,”如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昨夜回去后,也想了想这事,会不会是忻嫔自导自演?博取皇上的同情,以此,皇上便会更加宠爱她?”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懿说。
“那姐姐打算怎么查?”
“这事,像是查无可查,怎么查,夜黑风高的,难不成有人特意跑过去将她推到后,迅速逃跑?可若是这样,当时那么大的雨,”如懿思虑了一会,才说道。
“看上去像是无处可查,那皇上知晓此事了吗?”海兰倒是不关心忻嫔,只是觉得事出蹊跷。
“今儿一早就派人去禀告了,许是皇上顾及着这事在中元节发生,怕宫中的人以讹传讹,便称是下雨路滑,忻嫔自个儿摔倒的。”
“那这事便会不了了之,要我说,忻嫔就是自作自受,若是平日里不这般跋扈,又怎么如此,即便是真的有人故意的,那也是她自找的,左右不干咱们的事。”
“是啊,但若真的是有人故意的,那这人是谁,又为何要这么做》如今宫里大多都是同咱们交好的嫔妃,怕就怕这人就在她们其中,日后也用同样的法子对付你我,”如懿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姐姐就不要多想了,若是人为,还是同咱们交好的人所为,那便是忻嫔自己得罪了她,咱们素日里对她们并无不妥之处,想来是不会的,”海兰虽然也担心着如懿方才说的话,但为了不让如懿操心,还是安抚道。
“也是,许是咱们想多了,”如懿转念一想,又觉得海兰说得有道理,或许真的是她想太多。
海兰留在如懿宫里用过早膳后,方才离开。
不过她并未回延禧宫,而是去了苏绿筠那里。
“纯贵妃姐姐安。”
“哎呀,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苏绿筠一见是海兰,忙欢喜道。
海兰也不客气,便坐了下来,方才说,“今日来纯贵妃姐姐这里,是想问问姐姐对忻嫔之事有何看法。”
“这事啊,皇后娘娘不都说了是自己摔倒的吗?”苏绿筠还是有些不敢议论。
“虽然是这样,可忻嫔不是大喊着有人推了她吗?若真是有人推了她,纯贵妃姐姐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这也不好说啊,但忻嫔不也说事发时她身旁无人吗,若硬是要找一个人出来……”苏绿筠吞吞吐吐。
“纯贵妃姐姐是想到什么了吗?”海兰连忙问。
“倒也没有,你还记得柏答应吗?”
“怎会不记得,自流产后,皇上就再也没有宠幸过她,她的身子也慢慢出了问题,时常抱病,也闭门不出,纯贵妃姐姐怎会突然提到她?”
“昨夜祭祀时,她也来了,”苏绿筠故意压低声音说。
“许是想为她那孩儿烧点纸钱吧,”海兰心里已经知晓苏绿筠的意思,但依旧故作不知。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若是忻嫔真的是被人推下去的话,按照规矩,忻嫔之下便是婉贵人陆答应,还有不得宠的柏答应,她们都应在忻嫔之后,也许,这几个人中嫌疑最大,特别是柏答应,一向闭门不出的,昨儿又突然出现了,但今日也未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本宫觉得她的嫌疑最大,”苏绿筠认真的分析道。
“姐姐说得甚是有道理,如今看来这柏答应很是可疑,不过要是这样的话,她又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跑过去推了忻嫔,还不被人发现?”海兰心中也迷雾重重。
“是啊,这就不得而知了,算了想这事作甚,皇后娘娘都已经说了是自己滑倒,咱们想再多也是无济于事,”苏绿筠倒是对这事不在意。
“也是,那妹妹便不叨扰姐姐了,”海兰告退。
一路上,海兰都在思考同苏绿筠的对话,但她思前想后,觉得柏答应同忻嫔素日里本就无恩怨和瓜葛,若说此事是她所为,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但除此之外,到底是谁做的呢。
海兰心不在焉的回到延禧宫,觉得头有些疼,便去午睡了一会。
刚才还是湛蓝的晴天,忽然给厚厚的乌云遮住了,狂风肆意地猖獗着,把那一株株树木压弯了腰。
霎时,乌云像千万匹黑色的野马,从空中向大地猛扑过来,声势浩荡,只见山河色变,大地无光,天上人间,都是一片黯淡。
猛地,不知从哪里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像宝剑似的把密密麻麻的云层劈开,直奔大地杀来,紧接着,哗啦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在空中炸开,电闪雷鸣。
沙沙沙,哗啦啦,大小雨点就像亿万颗石子一般扫射着紫禁城,那远处的群山,丛林,屋檐瓦舍,全被击中,转眼间,只见树木不断摇头,青草流着眼泪,整个皇宫都是湿漉漉的。
海兰也被这震耳欲聋的雷声吵醒,便再无睡意,她只好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慢慢的读起来,可忻嫔的事装在心里,压根就静不下心来读书,她有些担心,怕那人背地里搞鬼。
瞧着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海兰本想去找如懿,可这样大的雨阻挡了她的脚步,只好安稳的待在自己宫里,想着晚些时候雨停了再去。
可天公不作美,这雨竟然下了整天,只是后面雨势没有先前大,见此,海兰只好静下心来,等明日。
次日一早,海兰就去了翊坤宫,如懿见她有些急,以为出了什么事,便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何事吗?”
“那倒没有,只是忻嫔的事很是可疑,如今又查不到蛛丝马迹。”
“忻嫔的事,大概是她自己所为,昨日下着那样大的雨,皇上都往咸福宫去,说是看看忻嫔的伤势,你说,如果她没摔倒,皇上会这般冒着雨前去吗?”
“这样说来。的确像是她自己所为,不过这忻嫔也是个狠人,为了恩宠,竟然如此疯魔,当真是可怕之人,”海兰听见如懿这样说,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
“所以啊,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好了,咱们在这里猜忌,可所有事都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着实没意思,这事就让她过去吧,”如懿知道海兰心里是担心的,便稍加安抚她。
海兰见如懿都这般说,也便将这事放下了,许是自己太过敏感,想太多了,只要是她自己所为,那于她们来说,便也没有什么特别坏的事情,只是日后得多注意一些便好。
想到这里,她乐呵呵的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果然,心中无事时,食欲都会大增,就连今日的天气,都是那样好。
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嫔妃们也未再提起过,只是忻嫔的手,再怎么也得百日才能恢复如初。
几日过去了,皇上这些日子都翻的几个新人的牌子,但在闲时,也还是常常去忻嫔的咸福宫陪着忻嫔。
这日也不例外,皇上下了朝就往咸福宫去,忻嫔早已欣喜的等候着了。
“皇上驾到,”李玉高声喊着。
语毕,忻嫔在江蓠的搀扶下来到门口,“臣妾给皇上请安,愿皇上龙体康健。”
皇上走上去,亲手将忻嫔拉了起来,关切的说道,“你手上有伤,就不用行礼了,走吧,进去说话,”说完,皇上便牵着忻嫔的手进了殿内。
刚落座,忻嫔就命江蓠将事先准备好的雨前龙井端了上来,忻嫔依旧娇声道,“皇上,这是臣妾为您沏的您爱喝的雨前龙井。”
“你如今行动不便,还愿意为朕花心思,朕很高兴。”
“皇上就是臣妾在这深宫里唯一的依靠,自然是日日想着皇上,念着皇上,只可惜臣妾如今手动不了,不能日日侍奉皇上,”忻嫔娇羞道。
“你放心好了,你真心待朕,朕自然也会好好待你,这后宫里,也只有你能让朕真的快乐起来。”
“那些手艺都是臣妾特意为皇上学来的,”忻嫔忽然脸色绯红,就连皇上也不禁红了脸。
“青天白日的,就别说这些了,朕如今就盼着你能早日恢复。”
“臣妾知晓皇上的心思。”
“你知晓就好,那就好好养着吧,朕还有些政务要忙,等朕得空了就来看你。”
“那臣妾就等着皇上,”忻嫔娇柔道。
夜下时,忻嫔一个人驻足在咸福宫院里,抬头一看,一轮明月在天上挂着,天是暗蓝的,没有一点云,那个月亮清亮而温柔,把一些柔软的光轻轻送到树梢头。
院中有点小风,带着一些当季的花香,把树的影子都吹到有光的地方来,又吹到无光的地方去,光不强,影儿不重,风微微的吹着,吹来丝丝凉意,都是温柔。
月下,树梢上,有一对星好像微笑的仙女的眼,逗着那皎洁的月亮和轻摇的树梢,院里那几盆栀子花,如今开满了白花,乐的微光把这几团白花照成一半白亮,一半略带点灰影,显出难以想到的纯净。
忻嫔舒了一口气,便轻快的走进寝殿,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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