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6

华灯初上的时候，乔楚生和路垚，带着来当“督察”的白幼宁进了仙乐斯舞厅。

仙乐斯与别处不同的是爱用热水汀造出腾腾的雾气，在暧昧的灯光音乐声中，好似仙境的云里雾里，让人神魂荡漾。

三个人捡了个角落坐下，白幼宁不满地道，

白幼宁：“直接让人来问不就行了，我看你们两个就是别有用心。”

乔楚生：“直接来问，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要是你你会说啊？”

乔楚生端着酒杯抵着下巴，缓缓地转动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舞池中。

路垚在人群里扫了一眼就决定放弃了，

路垚：“舞厅里眼花缭乱的，哪能看清谁戴了玉兰花啊……”

乔楚生抬抬下巴，指向他斜前方两点钟的方向：

乔楚生：“那不是嘛！”

路垚定睛一看，确实有个烫着鬟燕尾式发型的女人，这种蓬松得像燕子的尾巴一样翘起的发型，是上海滩的交际花常烫的。

那位交际花穿着一身磁青色旗袍，上罩着件流苏披肩，披肩上正别着朵莹白的玉兰花。

白幼宁对这些烟花场所的女人都没什么好感，鄙夷地道，

白幼宁：“审美也太差了，哪有绿旗袍配红披肩的，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路垚：“人家本来就是交际花，不穿得艳丽点怎么吸引客人啊！”

乔楚生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就准备走，白幼宁立刻喊住了他，

白幼宁：“楚生哥，你去干嘛？”

乔楚生把杯子放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

乔楚生：“套话啊，不然让三土去？”

白幼宁立马挽住路垚的胳膊，

白幼宁：“不行！那还是你去吧，三土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乔楚生状似不经意地走到玉兰花女的旁边，附身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引得她笑得花枝乱颤。

三两下的功夫，就把她带到了吧台边，和她边喝酒边聊起了天。

路垚挣脱了白幼宁的手，跟着也站了起来，白幼宁威胁地看着他问道，

白幼宁：“三土，你要去做什么？”

路垚的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在白幼宁面前摊开，

路垚：“小白，有没有兴致跳个舞啊？”

白幼宁：“当然有！”

白幼宁甜蜜蜜地笑着搭上路垚的手，和他一起迈入如梦似幻的舞池。

乔楚生：“哦，是这样啊。”

乔楚生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一笑，玉兰花歌女见乔楚生要走，不舍地勾住他的领带，媚眼如丝地娇嗔道，

龙套：“帅哥，去哪啊，我们再深入地聊聊啊。要不……我给你留个地址？”

乔楚生：“咱们萍水相逢不是挺好的嘛，何必挂在心上。”

乔楚生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领带，食指一勾招呼吧台的侍者买单，回身融入喧闹的舞池之中。

玉兰花女拢拢自己的发髻，怅然若失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乔楚生问出了重要的线索，神情轻松地转了回来，

乔楚生：“齐活了！”

路垚：“老乔，问出什么了？”

乔楚生：“诺曼之前来过仙乐斯，并且给了她一大笔，让她帮他去接触唐悦悦，并且让她把一份文件交给了唐悦悦。”

乔楚生：“看来确实还在上海，而且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我觉得他应该是在盯着咱们。”

乔楚生余光一瞥，居然看见了不远处的人影有几分像是沈星沉，看她后面跟着的是沈家的人就更笃定了。

乔楚生：“星沉，你怎么在这？”

沈星沉“沈家收购了仙乐斯，我来签合同。”

之前沈听白想要收购大华歌舞厅，奈何邹静直接把大华炸了个粉碎。所以沈听白就重新选了仙乐斯歌舞厅，让沈星沉代表他过来签订收购的合同。

乔楚生：“你们沈家还搞娱乐场所经营啊？”

沈星沉“不行吗？”

沈星沉似笑非笑地看着乔楚生，语速故意放缓，尾音拖长。

这语气一听就是生气了，看样子是刚才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喝酒了。白幼宁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撺掇道，

白幼宁：“楚生哥，果然这上海滩上至八十大娘，下至十岁女娃，都得拜倒在咱们乔探长的西装裤下，辛苦你牺牲自己的色相了。”

乔楚生：“白幼宁，注意你的言辞啊！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牺牲色相啊，我是正经去打听消息的。”

白幼宁故意大声道，

白幼宁：“我看都亲到了。”

乔楚生：“你坐的角度的问题，你一天到晚给我捣乱，好好回家呆着去吧。”

乔楚生把路垚和白幼宁赶出了仙乐斯，

乔楚生：“你们俩路上小心点。”

乔楚生看沈星沉不声不响地要出去，三两步走了过去，扣住她的手腕，

乔楚生：“吃醋了？”

沈星沉的眉头一皱，

沈星沉“松手！”

乔楚生以为她是生气了，手又紧了几分，坚定地道，

乔楚生：“不松！”

沈星沉倒吸了口凉气，秀气的眉目皱成一团，

沈星沉“疼……”

乔楚生赶紧低头一看，才发现沈星沉的手上缠着纱布，被他刚才用力一握，渗出暗红色的鲜血。他的拇指轻轻拂过纱布，试探地抬起头看向沈星沉的表情，

乔楚生：“手怎么受伤了？

沈星沉“就试着用高氯酸钾和有机沥青配比复合固体推进剂，结果发生了小爆炸，被火燎了一下。”

乔楚生：“你做个实验怎么这么危险？”

沈星沉“还好只是个小实验，爆炸的规模也不大，没有把整个实验室毁掉。”

沈星沉说得轻描淡写，毕竟在以前的实验中也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连一整个实验室都炸过，这点小规模的爆炸于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乔楚生放轻动作，把沈星沉的手握入掌中，

乔楚生：“就你这样，我怎么能安心放开你的手，什么时候到一辈子了，我就松开了，少一天都不行。”

沈星沉一脸奇怪地看着他道，

沈星沉“你不觉得你脸上写了好几行字吗？”

乔楚生：“写了字？什么啊？”

乔楚生诧异地用手背一抹脸，结果干干净净得什么也没有。

沈星沉不悦地眯着眼，冷冷淡淡地道，

沈星沉“堂堂乔探长也要靠着脸来吃饭。”

乔楚生会心地粲然一笑，

乔楚生：“我脸挺小的，也写不下那么多字吧？”

沈星沉“我还帮你省了好几千字了，要不然够发表在《物理评论快报》上了。”

乔楚生：“你别听幼宁瞎说，我真是去问话了，要是真生气了，你打我一下消消气？”

沈星沉用没受伤的手挥过去，被乔楚生轻轻一闪身躲了过去，

乔楚生：“你还真打啊？”

沈星沉怒目而视，

沈星沉“你居然敢躲？”

乔楚生：“我是怕你手疼，不信你试试。”

乔楚生左肩一用力，结实饱满的肌肉把衬衫撑得线条分明，沈星沉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过去，掌根被震得生疼，哀叫一声，

沈星沉“嘶！和石头一样硬！”

乔楚生：“解气了吧？我开车送你回家。”

沈星沉鼻尖一耸，闻出乔楚生身上醇厚的麦芽啤酒的香气，

沈星沉“你是有俄罗斯人血统吗？喝了一瓶伏特加之后开车才更稳？”

其实那三两杯啤酒下肚，对于乔楚生来说就和喝水一样，现在意识还是非常清醒。但既然沈星沉不乐意，乔楚生只好改了口。

乔楚生：“那我背你回去吧。”

沈星沉枕在乔楚生结实温暖的宽肩上，仗着位置优势，肆无忌惮地不时捏两下乔楚生的脸，结果手突然被乔楚生用下巴压在肩头。

沈星沉“乔乔……”

沈星沉佯装生气，乔楚生松了劲，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乔楚生背着沈星沉缓缓走在温和秋日里车水马龙的街上，电车的叮铃声、咿咿呀呀的胡琴声、柔软甜腻的情话全都融入徐徐的秋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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