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日光西斜,百乐门门口艳红厚重的霓虹灯开始渐次亮起。乔楚生在戈登路的尽头转弯进了一条小路,路的尽头是一家小小的鲜花店。
门口错落有致地摆着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花瓶,里面搭着各色的时令鲜花。
夏时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株铁树后面,正伸着头不时地朝里面张望。
乔楚生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花店里,出声问道,
乔楚生:“看什么呢?”
夏时先是被吓了一跳,被乔楚生这么探究地盯着看,挠着后脑勺支支吾吾地道,
夏时:“来……来收租子……”
乔楚生:“以后这家店照顾点。”
夏时:“四哥,你认识的人啊?”
乔楚生:“算是认识吧。”
沈星沉的二哥沈君山在烈火军校的校友李文忠在牺牲前,最后的遗言就是拜托沈君山照顾一个叫安雯的女孩子。
沈君山自己浴血战场,自然无法实践这个诺言,就让沈星沉替他兑现诺言,所以他们家里的鲜花都是从这里订的。
夏时点点自己的太阳穴,小声地问,
夏时:“她……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乔楚生:“听说是小时候受了点刺激,所以不记事。遇见过的人,做过的事,说忘就忘了。”
夏时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就准备跟着乔楚生一到进花店。
乔楚生:“我看你小子心思不单纯啊!”
夏时:“四哥,你这是哪的话!我就是进来看看,买买花什么的,你看这菊花开得多好啊!”
乔楚生哪里看不出来夏时是动的什么心思,估计是喜欢人家女孩子,但又怕人家对他印象不好。听说安雯记性不好,一下子就放心下来了。
乔楚生:“这是个好姑娘,身世也可怜,别欺负人家。”
乔楚生看夏时眼神飘忽,还不自在地擦了擦自己的下巴,回头一看果然是安雯走了过来。
安雯:“两位要买点什么花?”
安雯人如其名是个极为文静的女孩子,带着温柔得宜的笑容,给他们介绍店里的花,
安雯:“要是送给女朋友的话,我建议可以送玫瑰和百合。”
安雯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跑到自己的柜台边翻出一本笔记本,认真地比对了之后恍然大悟,
安雯:“沈小姐对百合花过敏,所以我建议乔先生你可以买白玫瑰。”
刚才还说她不记人,结果转头就准确地说出来他四哥“乔先生”,夏时狐疑地看向乔楚生。
乔楚生也觉得奇怪,
乔楚生:“你记得我啊?”
安雯从笔记本里翻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他和沈星沉的合照,好像是他们上次来花店的时候拍的。
安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安雯:“我记得您领口的这个玫瑰领针,当时是沈小姐戴着的。”
敢情不是记得他,是记得他媳妇。
乔楚生挑了束玫瑰,安雯把花抱回柜台里剪枝、包装,他回头看了眼假装在挑花的夏时,摸着下巴笑道
乔楚生:“要买什么花早点买,这家店可打烊得早。”
安雯:“乔先生,您的花!”
牛皮纸包裹着一束暖玉玫瑰,如玉一般温润洁白的花瓣边缘有微微的粉色,看着就分外惹人怜爱。
乔楚生抱着花,结了帐,就出了花店,身后安雯接着笑吟吟地问下一位顾客
安雯:“先生,你想买点什么花?”
夏时:“你喜欢什么花啊?”
安雯:“我吗?我最喜欢矢车菊。”
夏时:“那我就买它了!不给我也拍张照片吗?”
夏时:“我看看,我的名字叫夏时,夏天的夏,时间的时,挺好记的吧!”
乔楚生抱着一束玫瑰走在繁华的戈登路上,正准备过了马路去取车,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西式糕点店的落地玻璃窗前,他家媳妇俯身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排白脱奶油蛋糕。
乔楚生屈指轻叩玻璃,沈星沉抬眼,他玩世不恭地朝她勾勾手指。
沈星沉回身跟身后的清墨说了两句,乔楚生看了眼手表的功夫,她就走了出来。
乔楚生:“正打算要去交大接你,没想到转眼就遇上。”
乔楚生背着手歪头看向沈星沉身后,
乔楚生:“空着手出来的?这可就出奇了!”
沈星沉“赶时间。”
言下之意就是都怪乔楚生“催”着她出来,才没来得及买上点供她大脑正常运作的小甜点。
乔楚生歪头勾唇一笑,
乔楚生:“那沈小姐能不能抽个空,赏个脸陪我吃顿饭,看场电影啊?”
沈星沉“唔……恰好我现在又不赶时间了。”
乔楚生献宝似地把花捧到沈星沉眼前,紧抿着唇线,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双弯弯笑眼黝黑又明亮。
沈星沉每一次和他这么对视,仿佛都能看见他身上硝烟混着血色浪漫的温柔,痞疬玩世的外表下正直善良的风骨。
沈星沉“勉强还算好看,好歹和我衣服的颜色是一样的。”
乔楚生眉宇一挑,后撤了一步,上下扫了眼沈星沉身上的旗袍。白色立体花真丝绒新式旗袍,柔软的丝质面料,像是从天边摘了片云,揉成花的形状缀在她胸前。
乔楚生:“喜欢还不承认……”
沈星沉抿唇一笑,梨涡浅浅,乔楚生用大拇指揩了下她的嘴角,顺势抬起她的下巴。
沈星沉眼疾手快地用玫瑰挡住半张脸,
沈星沉“我化了妆的。”
万千纯白之中,一点雨后樱桃红,看得乔楚生就觉得心痒痒的,食指轻点了下自己的嘴唇,一个飞吻又按在沈星沉的唇珠之上,收回手时指腹一点香红。
乔楚生:“乖乖在这等我,我去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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