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0

很快就从大公报问了出来，维克多的公馆位于法租界的日辉港站附近。乔楚生带起了人手就准备去维克多的公馆抓人，临走前看了眼办公室的门口，沈星沉正趴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他。

乔楚生：“等我回来。”

巡捕房离日辉港站不远，按理说乔楚生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然而沈星沉等到日薄西山也没见人影。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是六点多了，难怪巡捕房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两个巡捕在值班。

沈星沉翻翻差不多已经快背下来的报纸，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靠在沙发上小憩。半梦半醒间，模模糊糊地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乔楚生正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若有所思地转着手中的笔。

乔楚生：“醒了？”

沈星沉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外套顺势滑落到地上，她一边弯腰捡起外套一边问道，

沈星沉“人抓回来了？怎么这么久？”

乔楚生：“他拿安琪做人质，所以僵持了一会。”

沈星沉抱着乔楚生的外套，鼻翼微微一耸，

沈星沉“你开枪了？”

乔楚生：“你怎么知道？”

沈星沉“你的衣服上有硝烟的味道。”

乔楚生把笔放在桌上，站起身笑道，

乔楚生：“鼻子挺灵啊，小警犬。”

沈星沉朝乔楚生招手。

沈星沉“过来。”

乔楚生不明所以且不为所动，沈星沉“啧”了一声，主动走了过去，靠近乔楚生的右侧踮起脚尖

乔楚生下意识地朝后一撤，沈星沉揪住乔楚生的耳朵，

沈星沉“别动！乔楚生，你的记忆力是和金鱼一样吗？”

沈星沉“医生明明告诉你不要接触到高分贝的声音，开枪本身就会造成噪音性耳鸣，你居然还敢开枪？”

乔楚生屏气凝神，感觉沈星沉呵气如兰，清甜的气息萦绕在他的周围。

沈星沉“还好耳鼓膜没有破裂。”

沈星沉拍拍手，

沈星沉“凶手呢？”

乔楚生：“审讯室里晾着呢。”

乔楚生经受了这么多案子之后，对于如何审讯犯人也算是小有体会。对于像维克多这种自以为高人一等，又不好直接对他动手的，在审讯室晾几个小时是最有用的。

去审讯室的路上，正巧碰见了录完笔录的安琪，乔楚生叮嘱阿斗把她送回兰桂坊去。

巡捕房的审讯室照旧是昏昏暗暗，只桌子的中间挂了一盏吊灯。一个典型高卢人长相的男人被拷在椅子上，身材不甚高大，一头梳得一丝不苟的棕色头发，脸上带着傲慢的神色。

维克多原本低着头一见乔楚生进来，立刻用法文大吼道，

维克多：“我要见律师。”

乔楚生：“拒捕的时候，中国话讲得不是挺好的吗？现在又不会说了？”

维克多咬牙切齿地深呼了口气，换成中文道，

维克多：“我要见我的律师，这里是租界，不是法外之地，你们有什么权利闯进我的家抓捕我？”

乔楚生：“为什么抓你，你自己没点数吗？”

乔楚生猛得抓住吊灯，一转手腕让吊灯直射维克多的眼睛，威严森冷地问道，

乔楚生：“是不是你勒死了兰桂坊的青鸾，还派人杀了宋青灭口？”

维克多：“你有什么证据？”

维克多显然是认为杀了宋青就死无对证，胸有成竹地反问道。

乔楚生接过萨利姆递来的宋青暗室里找到的照片，顺着桌子推到维克多的眼前，

乔楚生：“还幸亏你有这种爱好，要不然证据还真难找。”

维克多强装镇定地道，

维克多：“照片上并没有拍到人脸，难道就因为一个刺青就可以定我的罪吗？”

乔楚生：“要证据，我这儿多得是，足够你喝一壶的了。”

乔楚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犯下了罪别以为灭了口就能逃掉。”

维克多显然是相当自信，

维克多：“这里是租界，法庭的法官都是欧洲人，就算我杀了几个妓女和无赖，到了法庭上也不会判我重罪的。”

乔楚生显然是被维克多这种态度激怒了，窝火得一拍桌子。他来巡捕房之后见多了外国人犯罪，结果却被租界的上层包庇的情况。

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沈星沉闲闲地开口，

沈星沉“你既然是大公报的董事，平时都不看报纸的吗？”

沈星沉“那个自诩为开膛手杰克的照相馆老板抛尸的时候，正巧被英国驻印度总督的儿子看到了。”

沈星沉“我听说最近英国和法国为了印度的殖民地闹得很不愉快，我想他应该很愿意看到他讨厌的法国人受点罪吧？”

维克多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忿忿地一锤椅子的扶手，

维克多：“居然是文森特那个家伙！”

沈星沉得意地一撩头发，

沈星沉“看来还真给我猜中了。”

审完维克多，乔楚生刚出来，就有巡捕捧着一份笔记本递给乔楚生，

龙套：“乔探长，这是在这个法国人家里搜到的。”

乔楚生翻开笔记本，越看脸色越沉。这上面都是宋青的账目，记载了何时何地和什么人做了交易，其中不少都是沪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看来维克多雇人杀了宋青，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个笔记本。

乔楚生：“烧了吧！”

这个笔记本就是个烫手山芋，若是真的爆出来会损坏他们的名声，却无法对他们定罪，反倒是可能招惹到麻烦，不如就让它从此消失。

巡捕房呆久了，他见过比道上更多的黑暗与罪恶，深感自己的无能为力。

乔楚生：“走吧，我送你回家。”

乔楚生嘴上这样说，却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沈星沉朝前走了没两步，站在台阶下蓦然回头。

沈星沉“不走吗？”

乔楚生一翕眼。

世道黑暗，唯她是光。

就算再怎么克制，深处黑暗的他，依旧会情不自禁地朝着光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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