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南城学院可以说是女校中最为优秀的学府,老师和学生都只招收女孩子,教导的也是一些高雅的艺术或那个时代先进的科学。
从二十一岁到二十五岁,叶琯宁在这里做了四年绘画专业的老师。
她教过形形色色的女孩子,几乎都和那个omega差不多大,看见她们的时候她总是能想起自己无疾而终的爱恋,但她并不觉得后悔。
叶琯宁的原则注定了她会介意初落的所作所为,或者说就算换一个人,谁又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是一个手上鲜血无数的杀人犯呢?
在她们从未相见的三年之后,她用那样的方式惩罚了她,又亲眼注视了她的死亡。
其实叶琯宁是想过忘却,想过重新开始的,在那时候有个很漂亮的女学生和她表白过,但叶琯宁只是摇了摇头,说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女学生没有放弃,睁着一双大眼睛歪头看她,有些可爱的笑道,“那叶老师觉得什么样的女孩子才和您合适呢,我可以改的。”
叶琯宁笑着摇了摇头,“你真的很好,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可我都没有听说过叶老师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啊。”
“她拒绝了我。”
“不是吧,又温柔又多金还身份尊贵,而且整个帝都都找不出比老师更好看的女孩子,怎么办会有人这么没眼光啊?”
叶琯宁依旧是那副温雅的样子,轻敲了一下那个俏皮可爱的女学生的头,才道,“好了,要下雨了,快回寝室吧。”
女学生揉揉头,有些嗔怪道,“真的,叶老师还是学生的时候就情书不断,大家暗地里都说您简直改变了整个女校的性取向。”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您动心啊。”
叶琯宁也在想,初落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刚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清冷却让她觉得敏感脆弱的omega少女,可后来她又亲口告诉自己,她是残忍冷血的刽子手。
真正的她,虚伪却真诚,残忍却善良,自卑又自傲,疯狂却又绝对清醒,就像是善与恶交织的——残次品。
叶琯宁其实并不能确定omega爱她,虽然她曾亲口说过,但那是在床上,在她用那样的方式惩罚她之后……
叶琯宁没有回应女学生的话,她只是独自走出了南城学院。
其实对于初落不顾一切也要推翻奴隶制的执念,她是能够理解的。无论是帝国的贵族还是平民,从来都没有把他们当成过人看,工具,牲畜,或者是可以随意处置甚至随意虐杀的物品。
或许初落可以忍受永远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没有未来的生活,或许她可以强迫自己忘却被囚禁被强制剥夺腺体的痛苦。
但是维斯特地区那个很照顾她的老婆婆呢,但是那个不堪屈辱自杀的女仆呢,但是那些她曾经真的很想很想永远和他们在一起的孤儿院的孩子们呢……
在太多太多的痛苦和折磨面前,人真可能会变得……面目全非。
不会有人知道那位被称为无情的杀人机器的人,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只是一个抱着受伤的小猫只想着要医治它的小女孩而已。
她在死之前揽下了所有的罪,无论是傅薄言称帝前阴暗面的一切,还是暗夜组织那些疯狂残忍的行径。
时至今日,叶琯宁也只是遗憾,终究没能告诉她自己的爱罢了。
不知不觉走到那座教堂的时候,叶琯宁才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她已经死了快一年了。
可明明那张如陶瓷娃娃般精致漂亮的脸,还有那双忧郁独特的灰蓝色眼睛,自己都记得那么清晰。
那座教堂已经废弃,大厅内的大摆灯却还有用,叶琯宁举着蜡烛走到大厅的时候,她只觉得有些奇怪。
其实这一年多经常有这样的情况,很多次她一个人独处而且周边很寂静的时候,她总是会莫名其妙觉得,似乎有一个人在不远处,很安静很安静的注视着她。
这样的感觉实在有太多次了,叶琯宁实在是想要验证一下这究竟是错觉,还是心中的那个……她不太敢相信的猜想。
如她所计划的,教堂大厅顶部的古老的烛台从空中跌落——叶琯宁在赌,大厅有四五米高,她冒着受伤的危险,在赌那个可能只是错觉的猜想。
无论是痛觉还是她期望的事情都没有到来,烛台跌落在她的身侧,钝重的声响刺激着耳膜,让她下意识有些难受。
她记得不久前割的濒临断裂的是烛台的每一根支撑架,虽说不应该出现这样没有垂直坠落的情况,但叶琯宁也没有办法保证并无这个可能。
可是,她依然不愿意放弃,即使可能只是错觉,即使可能只是徒劳,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她不想让自己后悔。
当她用匕首刺向大腿的那一瞬间,浅金色长发的omega出现在她的面前,尽全力握住了锋利的刀刃。
叶琯宁没有犹豫,omega也没有,淋漓的鲜血不断滴落的时候,叶琯宁抽出匕首丢在一边,她注视着omega跪在流淌着鲜血的地上,一向温柔的目光有些冰冷,“我的感觉果然没有错,初落,告诉我你假死的原因是什么。”
“我跳下高塔之后,是傅薄言派人救了溺水的我,他说并不想浪费我在情报和审讯方面的能力,又劝说我现在也算死过一次了,若真想赎罪,倒不如用余生为帝国效忠。”
叶琯宁似乎是自嘲般笑了笑,才道,“那你现在的身份,和真实姓名呢?”
“军机处处长,顾梨。”
叶琯宁没有再看顾梨微微低头跪在她面前的样子,她转身慢慢点亮墙壁上的几只蜡烛,在幽暗的烛光下,寂静的大厅内,如栀子花般温和干净的音色竟也显的有些沉重,“我竟然是到现在才知道你的真名。”
顾梨膝行几步跪在她面前,轻声道,“对不起,让您受委屈了。”
那个omega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那双忧郁的灰蓝色眼睛注视着面前绝美的少女,清冽的音色真诚且愧疚,“或许让我这样恶心的人遇见您,就是我最大的错。”
“求您惩罚我吧。”
叶琯宁俯视着面前的omega,似乎是有些无奈道,“事到如今了,你还是这句话。”
“不过这也确实是我想做的。”
那双澄澈的就像是初春时清晨的湖水的琉璃色眸子倒映着omeag的身影,叶琯宁冷冷道:“我要惩罚你一辈子待在我身边,永远都不许离开。”
叶琯宁直接扇了omeag一巴掌制止她想要开口的行为,继续道,“不要再用自己恶心的借口推脱,也别说些配不上之类的话。你只需要知道。”
“这是你自己求的,我也没有给你拒绝的权利。”
教堂的沉重的钟声慢慢敲响的时候,顾梨似乎放弃了什么,她跪在地上虔诚的亲吻了叶琯宁的手指。
微弱的烛光下,她仰头看她,极为认真道,“叶小姐,我愿意留在您的身边,永远都不离开。”
浓稠的雾气一点一点的包裹着教堂内清瘦的身影,黯淡的金色长发有一点被润湿的感觉,omeag注视着少女的忧郁的眸子微张,一副认真至极的样子。
她告诉她,“我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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