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同眠

这段舞蹈最后以小少年的厌烦收场，他直接松了手一个人跑去舞会提供酒水的吧台喝酒，还生着闷气端着酒杯满会场转了一圈，似乎是后悔带了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伴过来。

初落站在他身边看了一会，才小声道：“殿下别喝太多了，会醉的。”

“要你管。”小少年有些生气的看向她，明明她现在什么都没做，那双玻璃质感的灰色眸子却带了些委屈和指责的情绪。

好像真的只是在指责她劝他不要喝太多酒一样。

正当初落几乎是下意识准备道歉的时候，傅薄言走过来接过小少年手上的酒杯，浅笑着安慰道：“枳枳这是被哪个alpha欺负了，怎么这么委屈。”

虽然还未满十九岁的小少年是alpha，但皇室的人几乎都拿他当娇贵omega来养，傅薄言的这句带了些调笑和宠溺的安慰，倒也不突兀。

“我才没委屈。”小少年继续用那副表情看初落。

傅薄言有些一头雾水的时候，灰蓝色眼睛的omega走近了一点在小少年身边跪下，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才轻声道：“的确是我失职了，有些低烧，殿下需要现在回去吗?”

小少年似乎很难受，尤其是在喝了酒之后，他呢喃着自己才没有发烧才不要舞会半途就回去什么的，omega让难受的小少年靠在她身上，随口附和了他几句。

到底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小王子而已。

傅薄言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萧瑾年却把他拉走似是想和别人炫耀自己的未婚夫，甜甜的叫着言哥言哥的，饶是一向待人温文尔雅，却轻易绝对不会因为对方改变自己想法的傅薄言，也似乎是有些拿他没办法，半推半就的就又和他亲了起来。

“言哥，舞会上看你的人真的好多啊。”

看着萧瑾年一副撒娇的样子，男人颇有些无奈道“我只看你一个，可以了吧。”

小少年难受的靠在omega身上，因为酒度数太高的原因吐了她一身，初落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叫了其他的仆人上来照顾他才去隔间换衣服。

随便找仆人要了件女仆装，换完了也不着急离开，一副站在门口等待的样子。

等到听到王子殿下被下毒的消息，然后再被守卫抓住检查的时候，那个人终于神色有了些变化，一副惊慌不知所措的样子。

毒药的性质很特殊，是那种能够用金属仪器检测到接触者的种类，灰蓝色眼睛的omega被检测出是曾接触者的时候，似乎是在强忍着害怕和不安才能说出刚刚被小少年吐了一身的事实。

傅薄言看了她一眼，即使弟弟被下毒，也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温和样子，湛蓝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显的光影流离，嗓音一如既往的带着微微的磁性，“可这依然摆脱不了你的嫌疑对吗?”

“更何况你是枳枳的omega，确实很方便下手。”

灰蓝色眼睛的omega手腕被铐上枷锁，被守卫摁着跪在地上，那双漂亮的眼睛盛满了惶恐和不安，被在场的所有贵族注视，这个可怜的奴隶几乎是带着颤音道：“我没有……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去害殿下呢……”

看着面前这人精湛的演技，傅薄言也保持着主持大局的神态，静静等候着仪器对全场人的排查。

“如果没有第二个曾接触者的话，你就只能去死了。”

初落抬头看了一眼发话的颜汐，那个人站在新婚丈夫陆绎泽的身边，眼神里甚至带了些惋惜，其实她一直不太明白迟晏妹妹的情感，当时在她的婚礼夜晚的说她应该知道迟晏疯子一样的性格，不应该和那么多人纠缠不清的对话也是如此。

就好像把她当做迟晏的未婚妻一样，可初落看的出来迟晏是不喜欢她的，一点也不，那种像是对待一件物品，一个不易掌控的利用工具的情感和情爱没有半点关系，更何况那个称得上风流的人人身边美女无数，比她好看的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

她还是个劣质omega，迟晏的身份也并不是奴隶，那个情感匮乏的人确实没办法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得到颜汐的另眼相待。

现场的声音很喧嚣，等到检测到第二个人的时候，人群才安静了下来。

那个人叫陆莺染，陆绎泽的妹妹，有着极优质的omega腺体，信息素的味道也很好闻，就像是清晨森林深处的结冰湖水，或者是冬日凛冽的雪松。有种沁人心脾的冰冷气息。

“那么真相就只有两个了，要么凶手是陆小姐，要么就是初落小姐杀人嫁祸。”

初落静静的看着陆莺染控诉真相就是她杀人嫁祸，甚至还道出了她们有仇，陆家曾强迫初落和她交换腺体的往事。

那个有种极优质腺体的omega一番控诉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看着她理所应当的说出违反帝国法律的事情却不会受到半点惩罚，灰蓝色的眸子变得幽暗，冷冷道：“我也认为凶手是陆小姐，既然现在也没有充足的证据，不如等王子殿下醒来再说吧，他开的是未拆封的酒，又在会场走了一圈，期间近距离接触过谁，又是谁下的毒，应当是殿下本人最为清楚的事情。”

陆莺然在瞬间沉默了，她也不是傻子，初落是傅离枳标记的omega，就算他再不待见她也会偏向那人，除非他有确切的证据，不然一定会先指认自己，先找一个替罪羔羊，这种属于皇室辛密的事情，剩下完全可以慢慢查。

而且初落绝对没有害傅离枳的理由，这其间的水肯定很深。

“现在确实没有确切证据，公爵府的地牢也很完善，不知可否暂用一下，先关押一下二位小姐?”

傅薄言这位王子殿下待人一向温和有礼，公爵大人还是忠于他的人之一，连命令都能说的这么优雅尊重，确实不简单。

地牢里很黑，和暗夜组织初落经常呆的审讯室差不多，手腕依旧被铁链反绑在背后，灰蓝色眼睛的omega侧身躺在冰冷的铁架上，神色有些阴郁。

可能小时候被囚禁了太久吧，她一向是排斥黑暗的，尤其是这种永远都不会有光明的地方。

但是也无所谓吧，在暗夜组织不做任务的时候，不是跟在迟晏身边看着他处理事物或者和组织高层开会，就是陪他待在审讯室里，虽然被审讯者也不一定是她，但是再怎么样都慢慢习惯了。

她记得那时候总是听得到有人说迟晏把她调教的很好，完成组织任务审讯俘虏的时候冷血残忍的吓人，在那个人身边却又从来不会拒绝，迟晏开一上午的会议，她就能因着他的兴趣在他身边跪一上午，就算地上淋漓的滴落着她的鲜血，也不会开口说半个不字。

这种话无聊极了，她很少对一项事物表达确切的情感，但是却很厌恶调教这个词。

黑暗里渐渐传出开门的声音，站在光亮处少女几乎让人移不开视线，温柔绝美中又透露着禁欲气息，那双琉璃色的桃花眼更是含着几分迷离的艳色。

初落从铁架床上坐起来，轻声道：“叶小姐怎么过来了?这里又冷又黑，如果有什么事情找下人代劳就好了，您别进来了。”

叶琯宁好像并不在意，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干净，“我不希望那些看守刑讯你，你上次守了我一晚上，这次换我守着你，好吗?”

她又怎么会在意呢，这种黑暗且阴冷的地方，早就因为她的父亲习惯了。

“因为我做这种事情，不值得的……”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很黯淡，甚至含了些悲伤。

只有在她身边才会这样，那双永远含着冷意的眸子，才会显现些其他的情感。

叶琯宁摸了摸她的头，很温柔的安慰她，“没关系的，落落，不要因为其他人不尊重你就那么自卑，我没有把你当成过奴隶。”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在这个世界，奴隶就是最卑微的存在，她遇见的，真正能够从心底里平等相待的人，只有叶琯宁。

所以她理所应当，会成为她生命中唯一特殊的存在。

就算少女对每一个人都很温柔，就算自己对少女来说什么都算不上，也根本没有关系。

地牢很冷，少女为了取暖好像习惯了和人相拥而眠，灰蓝色眼睛的omega也很乖巧的让少女侧身抱着她，似乎是因为离得很近，她忍不住说了一句：“叶小姐真的很漂亮。”

少女轻笑了一下，感觉小omega就像宠物一样让她抱着很可爱，近乎是有些宠溺道：“不用那么客气的叫我了。”

“很多人都这样说，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初落也笑了，那好像是叶琯宁第一次见她笑，声音也不是平时那样淡淡的没什么感情，是很清澈很好听的音调，“当然，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真的好乖啊，叶琯宁忍不住又摸了摸怀里的人的头，“真是个小野猫。”

地牢里很冷，那天她们挤在一张简陋的铁架床上的时候，却是一向习惯了浅眠的omega睡得最安心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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