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道:大抵是大户人家的人,可真是阔气,也不至于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心生羡慕啊,虽说自己曾经也挺不错的,但又顾忍民生,自不敢奢侈无度,现却心有所妨啊。
“小瞎子,你这是怎么了?”顿了顿,又道:“你被抱回来的时候,我看你受了很严重的伤,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能和我说说吗?”
许是好奇在驱使着女孩,那人凑了上来。
他感到一双温热的手将他握住。半晌,许是感到此行为的无礼,便放下了。听到那声叹息,就明了了。
“抱歉,若是不想说,那就算了,很抱歉再让你回忆这些,对不起。”
“没事,不必如此苛责。”
他倒没想说什么,想说的时候偏生就无法言语,若不是有声音,他倒还以为自己是个哑巴,凭何无法言说自己想说的呢?自己的存在倒像是若有若无,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若非看不见,他倒想立马上去抢夺,肚子都还在饿着呢,真想立马吃到食物。
“小瞎子,饭来了,快吃吧。”
这下,香味更近了。他迫不及待地想扑上去,然而,并没有。女孩似乎是觉得不妥道:“来,我喂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伸过手去接那碗。两人的手碰在一块,女孩却依旧没有放开。
“这怎么行呢?你是伤患,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宜多动,更何况看不见,还是我来喂你吧,避免出现事故。”
“并不需要,我无大碍,不必如此。”
良才,那人才松了手,道:“既如此,在下告退,有事可随时唤我。”
待脚步声停止,屋内安静,他这才可以放下心来吃饭。这里做的饭倒是蛮好吃的,甚至都比他在皇宫里吃的好,那宫中每天都是粗茶淡饭,偶有山珍海味,可也都是别人挑剩下来的,想吃个热饭已经成了奢望,都不如外边过得好。这令他羡慕,不由唏嘘几分。
“小主,睡了吗?”
“叩叩叩”门响了三声,他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立马装睡。不知为何,此次的动作略有迟缓,不过倒是和他所想一事相符,或许这本来就不是他,只是占有了意识或是其他,让他感同身受。慌张还是差不多的,可依旧很饿,但碗里的已经吃完了,又不敢再要。
“我进来喽,小主?”
“咔一”
门被推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屋里逗留了一会儿,似在翻找什么。半炷香后,他感到旁边轻微的呼吸声,他自不敢轻举乱动,屏住呼吸,佯作睡着了。
那呼吸声远去,门也被关上了。
听到声音感觉是一个男子,大概20岁,呼吸略微急促,有一股汗酸味,似是跑来的,口有点臭,可为何这么急促呢?还在这翻找,是在找什么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他不解,为何会有人如此急促呢?头等大事,又会是什么?是否会被发现呢?这人又是何人?
他缓缓睁开眼睛,这一切还是那么空洞,什么也看不见,黑暗的一片是那么孤寂,他也只能独自在心中哀叹。
“小主,你没睡?”一男子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令他瞬间毛骨悚然,心道:他怎么还在?他在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低喘之声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近,由轻到重,这不禁让他紧张起来。鲤安萦无依无靠,现在又成了个瞎子,措不及防,还未弄清个缘由,又要被陌生人一通问候,不知凶险为何?这可令他万分担忧。若是与任何一个人发生争执,他都不占优势,更无反抗之力,何况是瞎了呢?
果然,这身体闭上了眼。那脚步之声又停滞了,这令他更加疑虑,对此人更加戒备。
“小瞎子,小瞎子!你醒了吗?赶忙呢,快呀!”
“叩叩叩一”门被敲了三下,很是急促。见没有回应,那门被人踹开。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听到了窗户被推开的声音。风吹进来,不由让他觉冷。女孩匆忙的跑进来,到床头处收拾着碗筷。
“快起来呀!今个日子特别重要,快快快快呀!”女孩摧促着。
“怎么了?”他疑惑,能有什么重要的日子?
“今个是中元之日,你不烧点东西给先人吗?今天很热闹的,可千万不能错过。我给你准备了个根盲杖,今后走起来能方便些,你试试好不好用。来,我扶你。小心点,别急。”
他下了床,女孩扶着他。
然而有一声音响起,道:“谢谢你。”异口同声,而却只有一女子的声音,他并不察觉异样。
他是挺高兴的,可说出的话却很平淡,除了道谢,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致谢方式了。”
“方才,可有什么人?”
“谁?没有吧?走啦。”
夜晚,他被抢行拉去逛夜市。
时常走走停停,这令他极为不愉快,可是这副身体倒像是不知疲倦,一直在走着,木杖敲击着地面,发出“哒哒”的响声,他与此身体都像是有不同的意识,一个不想走,而一个却乐在其中。两者互存,却也毫不相干,各有其想,各有其作。
此之幼年,遇害却也因获得福,被人救之,此之幸运。大难不死,若有后福,也本不至如此。鬼医事迹,行径恶劣,或是他人恶意篡改,而造成的冤案?
黑暗之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女子嘶吼,即是声嘶力竭,也无济于事。官府根本不听女子的话,外边的民众更是不以为然,当大刀举起,那些人得意洋洋,而大刀落去,拍手叫好,偏生有人救了女子,在刑场那一瞬便不见了,官府撒了谎,欺骗民众,造成了一场冤案,然而谁也不知,就这么一个女孩背负了百年的骂名。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痛痛……”
谁?!谁在说话?!
他从梦中醒来,汗水浸湿了他的被枕,衣服也不例外。
有个很清醒的意识告诉他,这都是梦,他还是看得清的,而刚才的那些都是假的,这才是真正切切的生活。
然而,没高兴多久,就被女子打断思绪。
“你遇见谁了?”
他偏过头,柳若薏坐在大厅中央的座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大厅的装饰雅致,窗上镶着花,台边放着几个花盆,艳丽的花一朵朵令人着迷。他不禁寒颤,这时候又被抓了,到底该怎么办?
“你遇见谁了?”柳若薏温声道。
他一愣,你就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良久才道:“你问的是谁?我并不知道,可否细说?”
大厅中似乎有人不满,喝道:“你别装傻,我们家主子问你呢!”
有几人似乎还想上来,被柳若薏遣了下去,便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柳若薏笑道:“枫林有一人可与你有关系?是她将你带去的?”她意味深长,顿了顿,又道:“世中有鬼医,长袍绣竹叶,轻纱青蓝色,发梢挂银铃,发间白纱蒙眼,巧有医术高明,救病治人许久,却因冤而入狱,你可曾见过?”
这么一说,他倒是有所迷茫,对于如丫中的女子,他倒还是记得外貌的,可也只见过一次,更深入的就不知道了。而且描述,更是有些差别。且说那个姑娘,看起来也并不是个会医术的人,而且不知是不是个盲人,或者只是蒙着眼睛,却让他人误会了,毕竟,那姑娘一会便摘了。
“倒是有一位,只不过不确定是还是不是,她与你所说的外貌极为相近。”他抬起头,直视柳若薏。
她笑了笑,道:“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是。”群人应声,随后,许多人整齐排着,从大厅两侧走来。那些人低着头,每个人手上都捧着沉重的盒子,盒子大多都是由玉金制成的,排成两列,端正立着。一个个都等待着主子的命令,肃然,极为安静。
“子陈,你说这些够吗?”柳若薏轻笑着。
他受不了柳若薏这赤烈的目光,不由偏头,不再看她。
“打开。”
群人齐刷刷地将盒子打开,发出一道道光,盒子里面装有珠宝、金丝、项链等等,都是些金银珠宝,还有女红,一些女子衣物,极为美,极为奢侈。
见此,鲤安萦极为震惊,虽说自己在皇宫时见过不少财务,也是极为奢侈的,每天在书房里翻阅书籍,或是去国库查看,定时查账,对于钱财什么的,也无心再多查看了。他怎料,这么个女子却是如此自奢华,令人难以想象。
“这是干什么?”
“你愿意留下来吗?”
他不明所以,只觉应慎重回答,不敢轻易作出决定。
“要什么,我便给你,留下来好吗?”
“姑娘,在下有事,就无心在此留宿了,故国有难,应当回去。”
“哪个国?”柳若薏饶有兴趣地问。
听此,他沉默了。这该怎么办呢?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国之大事,本应护之,何况他是个祸国之君。在明面上,早已被魔族毒死,死询传出,难以更正。
“人族有多国,你若指明,我便将你送去,何必如此生分呢?”柳若薏笑笑,下了座,走到他面前来,微微弯下腰,将他扶起,动作之此柔和,温声道:“不必如此拘束,随意即可。”
“多谢。”他偏着头,不敢轻易去看她。
柳若薏搭过手来,轻捧着他的脸,两人目光对上,他心中慌张,倒退了几步。心道:这姑娘怎么回事?才刚认识便如此热情,这可不得了,现在的姑娘都这么大胆了吗?
他对此并无感,可若任由个人如此,那可就不妙了。
“抱歉,我一时没忍住,十分抱歉啊。”她笑盈盈的,一点道歉的诚意都没有。
他方才心乱了,活像个良家妇女被登徒者所害,竟如同个妇人般害怕。看着眼前的人,他半分惊恐半分恨,可又不知何原因,竟会有亲近之意。
“开玩笑呢,你怕什么?我很可怕吗?”说这话的,倒还在那里笑,听着倒有调戏之意。
“放我走!!”他不知为何,迫切地想离开这里,对她心生厌恶。
良久,柳若薏道:“好吧,我送你走。”
霎时,不知从何处飞来花瓣,一下聚集起来,他看得缭花眼乱,这些花瓣挡去了他的视线。花瓣落下时,他就不在大厅中了,反倒见一幅优美之境,在这山林中,极显祥和、秀丽。
一辆马车呈现在他眼前,是那辆丢失的马车,现在又回来了。他想了想,说不定就是柳若薏故意搞的呢?他虽不敢确定,但这么明显的目的和作为,除了柳若薏也想不到别人了。
“姑娘,上车吧,山主已经同意了,就不要磨蹭啦。”一个女子说道,作出请的手势。
他回头去看看,却不见柳若薏的身影,不免有些失落。上了马车,依旧不忘往回看。
他身后的花落去,许多的人,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整整齐齐却也丧气沉沉,好像送的不是人,而是办了一场葬礼,想到此,不由捏了把冷汗。
“姑娘,日后有缘再见,我们家主子随时欢迎你……”有个女子喊着,而后又听不到声音,马车渐行渐远,便没了外人烦扰的声音。如此清净,倒是难得,只不过睡眠不足,在此路中睡去。
到了城门外,恍惚听见视察人的声音。他睁开双眼,这又是一片天地了,这才是自己已经回来了。
“哪来的?可有令牌?”身着盔甲的兵士问着,手中的兵器却已握紧。
他又开始慌张,好容易才到这,换了个身份,估计也没什么东西了,这让他犯了难。
“我们来自凤熙村,这是令牌,我们只是来派送粮草的,还有一些重要的物品,不信,则可搜查。”女子说道。
他不由好奇,可一会他便感到四周拥挤,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卡住了。这一瞧,什么粮草、稻草都凭空出现,这可让他难以喘息。
“打开!!”官兵一声令下,那帘子便被拉起。
“嚓嚓”几声,长矛刺入,他惊恐着,躲着那锋利的武器。
“运粮为何要用轿子?”官兵挥了挥手,那些人才停下。
“轿一般坐人,而用牛马板车则暴露运粮目的,有意截粮者,一般不会想到轿子,多以劫板车,以轿运之,则令人以为是人坐之,这不会攻之,更有利减少损伤。”
官兵虽疑,可此人伶牙俐齿,又搜查了,在看对方只是个小姑娘,想来应当不会有误,于是放行,打开城门。他顺理成章混进了城,心中悬挂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下了。
进城许久,行了不远的路,那些物品立马消失,似从未存在过,他这也才大胆呼吸。
“鲤姑娘,方才可还好?”
“还好。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我呀?我叫夜莺,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山主派来的,方才一路上的车都是我驾驶的。”
他拉起帘子,顺便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看外面却没瞧见人,低下头来才见着人。女子约莫三寸九之高,而坐在那板车上,更像是个孩童。他仔细回想,这才知此女子正是梅山中的一位婢女,至于为何在这,那定然是她主子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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