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流水落花春去也（二）

东珠从妃册皇后，不满一年便因病去世，他为表达伤悼，必须做点什么收笼人心，不仅辍朝五日，还亲自将她的梓宫送至武英殿安置。

从这日起直至三月二十五日，一直遵照先皇后的旧丧礼制，每天必去梓宫前举哀，几乎每次都是机械般安排的辰时往，申时还，在梓宫旁呆上七~八个小时。

是不是做秀，无人知晓，只知道皇帝确实让人觉得他很悲痛，这于他的名声很有好处。

那时，正值三藩的决战时期，人心是比较微妙的，他还如此守礼，这就代表他这个人是仁慈博爱的。

东珠刚死时，太皇太后驾至乾清门欲入坤宁宫哭临，皇帝故辞再三，太皇太后始回宫，亦是为了帮皇帝，稳定满洲贵族之心。

毕竟钮祜禄氏这个姓氏，加上额亦都开国五功臣之名。

在满洲旧贵心里，有一种无形的传播能力，对钮祜禄氏好，就是说一样对旧贵们不忘。

太皇太后没做成的事，皇太后可以代行，三天后的二十九日卯时，仁宪皇太后便临大行皇后梓宫前举哀。

皇太后当然想不到那么多，自然是孝庄老太太教她去的，皇帝允了，也是不想太为难他家老奶奶了，毕竟是为他这孙子好。

皇帝之所以不让老太太举哀，就是他的云珠都没老太太亲自举哀，东珠凭什么享受特例，他不管别人咋想，他就是这样想的。

“你是说我没给云珠面子？”老太太当时差点没笑出来。

“是。”皇帝承认。

“你给云珠面子？”老太太反问。

“孙儿当然给了。”皇帝不懂老太太何意，这根本就不用问。

老太太忍不住大笑：“孙儿啊，我的好孙儿，你真是我带的好孙儿啊，你真是脑子一热，尽干蠢事啊。”

“皇祖母，你疯了吧？”皇帝看老太太不仅失仪，还大笑拍他肩。

“皇祖母没疯，你疯了，你的确给云珠好大的面子，姚文然上谏书，派宫女太监给她守陵，视死如视生，可是你的情意都被你蠢死，别人不仅不认为你爱云珠，你还又滥情又好色，风流皇帝之名你逃不了。”

“皇祖母，我是皇帝，你要不要给点面子？”听着老太太说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只能以皇权相压。

老太太不怕，“你说你爱云珠，云珠死了几个月？三四个月啊，你就召人侍寝了，除了色，别人想不到其他，

你说你爱云珠，你把她的一个守陵女带回来，你这是打她的脸，你说你爱云珠，你是不是准备让东珠接着升附奉先殿，恭捧神牌，

她一个继后有什么资格？就是当年额亦都之女，太宗的元妃原配都不追封皇后，为的就是给孝端皇后面子，你给云珠面子吗？

你没有给，你只给自己面子，知道守陵女的身份不雅，所以你以权迫改乌雅氏，这个曾经的身份，

升附奉先殿，享受香火，你额娘本来也没资格，只不过现在是大清，不是大明，就连老身这个老太太，死了也没资格，不过，你这一刀下去，只要是个皇后，你都要升附奉先殿，不然你谁的面子都不算给。”

“皇祖母。”皇帝没想到，老太太看事看的这么远。

“一个人，如果真的有魂，云珠不会原谅你的，你也得不到她了，她这人崇汉抑满，你丢她面子丢大了。”

“云珠……”

皇帝听她这一番话，止不住的呢喃云珠的名字，脑子一片空白，极尽崩溃之感，神情恍惚不停。

老太太忙道：“皇帝，别这样，让外人看见，像什么样子啊，你已经得到云珠了，人走茶凉，人是没有魂的。”

“我没有，没有……”他却吼道。老太太还把他寄希望于来生的念想，都给破灭了。

“云珠不会原谅你的。”他脑子里满是老太太的这句话，他不要，云珠不原谅也要原谅，他是皇帝他说了算。

“云珠是我的。”

皇帝莫名来一句，搞得老太太不知道他发什么疯，阿Q精神胜利法，完美胜出，让他从崩溃中找到希望。

“云珠是你的。”

老太太不刺激他，皇帝不让举哀就不举吧，反正她心宽体胖的，便回慈宁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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