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八）

坤宁宫，这三个字，不知为何总是在她脑海里，转来转去，好像能看见未来的自己，在那宫中凄凉的死去。

“舒舒。”康熙看她要晕过去，便着急喊，“快传太医。”

皇帝紧张的抱起她入乾清殿，太医院的老太医乐显扬，很快便赶了来。

“只是中暑？”乐显扬为云珠搭脉诊治后，皇帝明显不信。

“是，臣所看，确是此症。”乐显扬确信无疑。

清宫的太医们大多是中老年，他们都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为皇室中人治病，宁可多报喜不报忧。

除非险中至极，否则他们开方子便不敢下猛药。

乐显扬即使看出她身患旧疾，也不会在皇帝面前胡说八道，惹来麻烦。

“行了，你下去吧。”

皇帝只好让他下去，便令梁九功前去御药房抓药煎熬，云珠服过后，便渐渐好转。

皇帝见外头天气好，便想着带她出去戏耍，她喜静，皇帝喜闹，两人总也玩不到一块去。

皇帝没法子，只好在昭仁殿的院子里，搭了个秋千，推着她玩。

“云珠。”皇帝笑问她：“你是不是把我当洪水猛兽了？”

“皇上别多想。”她便道：“如果臣女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您谅解。”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皇帝觉得她全身都散发冷气，心情略显烦闷。

“习惯了。”她回道：“皇上应该去和多罗她们多玩一玩！”

“会下棋吗？”他却问。

“不会。”她摇了摇头，就是会也说不会，她不想和皇帝舞文弄墨。

“我往后教你。”他只笑。

“梁九功。”他又叫道。

“皇上有什么事？”梁九功速来。

“快去准备画具。”他又看着她微微笑道：“我要为云珠作画。”

“皇上，画具已备好。”梁九功真是个极利落的人。

“嗯。”皇帝点头，很是满意，“你下去吧。”

那是个午后，阳光渐渐西行，黄昏的光茫映照在她身上，雪白的脸颊上却更添一种飘渺娇艳之美。

她穿着一身淡蓝旗装，旗装上只有少许的竹叶，清新至极，梳着小巧的辫子头，长长的辫子垂于后腰间，头心发髻边簪着一朵素彩的绒花，额中心垂着小撮流海。

“舒舒，你这样真美。”

皇帝拿着画上前，蹲她身前，他以前常觉得女子那小撮流海丑死了，可是看见她却又觉得这样的发式极美。

也许，是她本身就美，所以他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皇上说笑了？”她迷糊道。

“云珠，你瞧，好不好看？”康熙便展开画让她看，确实是栩栩如生，还是张油画。

“好看。”她笑点点头。

又听他道：“你喜欢就好，明儿我带你去射殿外看他们骑马射箭，好不好？”

“好。”她点点头。

射殿，与其说是殿，其实更像是座独立的箭亭，建于紫禁城的东部，景运门外，奉先殿以南的一片开阔平地上，平时是皇亲宗室们练习骑马射箭之所，其目的便是防止满族受汉族同化而致祖制湮灭。

“云珠，一起吧？”

皇帝刚带着云珠赶到，众人忙见礼，多罗便来到她身前，想着邀她一起骑马射箭。

“我看看就行。”她笑拒。

“你这性子，不知像谁？”多罗笑而无奈。

“还能像谁？像索中堂了。”皇帝看她退开几步，有些气恼的拉起她手，拎至身前，“我说的对吗？”

“皇上……”她抽开他手，“你别这样，这里那么多人。”

“你怕什么？”他更放肆。

“皇上……”她尴尬极了。

“好了，你跟我来？”他还是拉着她离开众人的视线，来到射击场。

“会射箭吗？”

“不会。”她果断摇头。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皇帝似笑非笑的在她耳边低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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