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眼下他们这个家族会因此事而丢官弃爵,但总比以后没了性命好些。希望因此让他们知道,这世上只有靠自己才是最实在的,族里的那些子弟才会思进取吧。有些话黛玉也不能告诉贾母,只能将来让他们自己去悟了。
黛玉想了想,说道:“现今出了这事,都是大舅舅咎由自取,你也不用再求我了。今儿本不想见你,让你进来见你,就是想要把话说明白了,你们贾家害我小捷儿,大舅舅一死了之,接下来刑部怎么处置是刑部的事。我们不会强行要求刑部要把你们贾家怎么处置,也不会去为你们脱罪,刑部想怎么判我们北静亲王府不会干涉。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今后贾家再陷害北静亲王府的人,我们绝不放过。你贾家今后富贵也好,衰败也好,都与我们无关,希望你们自己好自为之。”
黛玉也不愿意和贾母多说,竟是端茶送客了。贾母心里大骂黛玉忘恩负义,面上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悻悻然回去了。
且说贾家遇到了这档子的事,担心全家老小受了贾赦的连带责任,在思前想后、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贾母来到了北静王府,向黛玉求情,希望黛玉帮忙贾家说些话,让刑部放过贾家。黛玉一看贾母来访,便知其意。黛玉对贾家已经是失望透顶,本想拒之门外。但转念一想,有些话还需挑明了说给贾母听,让贾母他们从此断了念头,否则这贾家无休无止地折腾,亦是令人厌烦。贾母看到黛玉那决绝的样子,知道黛玉是不会帮贾家了,心中对黛玉的不满自是不用说的了。不过贾母也从黛玉这里得到了案子的真相,印证了贾赦乃因忠顺王所指使而陷害北静亲王府的世子的。
贾母思前想后,渐渐明白了其中的蹊跷。随说贾母年老,但毕竟也是有心计的,静下心来一惴测,便知道了贾赦的死因。不免为贾赦叹息,当初贾赦真是天真的可笑,以为投靠了忠顺王便可升官发财,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贾母暗骂贾赦糊涂,可是如今一切已经为时已晚了。贾母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一心只想保全贾家这一家老小。
贾母知道这忠顺王向来是个残暴、又不择手段之人,且权势极大,若有心要嫁祸给贾家,贾家也躲不过,也只能是挨打的份。但贾母却是不死心,她从黛玉口中,已经或多或少地知道,现在贾家的生死存亡并不在于北静亲王府,而在于忠顺王府。忠顺王干的坏事,却要贾赦乃至他们贾家来背,贾母一想到这里便恨得牙痒痒的。可是,贾家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忠顺王府势力这么大,要灭了他贾家,还不是象揉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症结还在于忠顺王,解铃还需系铃人,若要贾家不被牵连,眼下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他,看他能不能网开一面。再说了,那忠顺王让贾赦背黑窝,主要还是惧怕北静王府,怕他做的坏事让人知晓,若能抓住这一点,或许忠顺王还能网开一面。
贾母回去和贾家人一合议,便决定前去忠顺王府求忠顺王,让忠顺王手下留情,折了贾赦也就罢了,这黑窝就让贾赦背了,贾家打落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了,哪里还敢有怨言?可是好孬也得保住贾府一家上下老小,这对于那忠顺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只要他忠顺王高抬贵手,贾家或许还能苟延残喘。
而去找忠顺王,却是件伤脑筋的事。怎么样才能让忠顺王答应放过贾家呢?贾母不是不知道,这忠顺王可是有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若不拿出些他看得上眼的礼品,他也不会帮。贾母思前想后,只把自己最后的体己拿了出来,却已不多,无奈之下,只得动员贾家其他人员一起凑一些。
凤姐虽说没读什么书,但知这事关贾家的生死存亡,虽说打心眼里心疼钱,但还是咬了咬牙,把自己的体己拿了些出来,并且倾其所有的贵重首饰变卖成银子,交给贾母,只为了能让贾家免遭大难,她明白贾家若倒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但她此举,反倒让别人又惦记她的钱。贾母看着凤姐如此仗义,内心方感到丝丝欣慰。
李纨一听,也二话不说,将自己为数不多的首饰贡献了出来。
可是到了这王夫人和邢夫人这里,他们一听说贾母要钱,纷纷摇头说没有,说是她们的钱早在那时还黛玉钱时花完了。其实那王夫人是一心想为宝玉多留些钱,而邢夫人也有自己的打算,想着贾赦已经死了,自己这后半辈子已经没有了靠山,需得多存些银子,将来日子才不会难过。
贾母一看看他们这贾家都死到临头了,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不禁大怒,恨恨地说道:“这贾家若过不了这关,就要被抄家了,到时,你们那些钱来能留在你们身边吗,家要抄就要送给别人了。”
那两个死爱钱的妇人听了这话,才不得不拿出些来。
而那贾家的库房里早没了钱,贾母只得带上这东拼西凑的银两,颤颤惊惊地前往忠顺王府。
忠顺王早从陈栋那里知道贾环的供词了,心中十分恐慌,但一想只要把贾环再除去,到时贾赦和贾环都死了,这事就死无对证了,就算北静亲王府知道是自己干的,告到皇帝那儿,但人证已死,无凭无据,只要自己咬着牙死不承认,还怕他北静北亲王府不成,皇帝也拿自己没有办法的。
忠顺王开始以为贾家不知道内情,贾母是因为贾赦投靠自己,才来求情的,忠顺王本想指使陈栋连带着抄了这贾家,原本是不打算再见贾母的。
可是转念一想,那贾环不知有没有告诉贾母他们这些事?如果贾母他们也知道了这事,就有些难办。若是狠毒一些,那无益于把贾家推到北静亲王府那边,怕贾家成了北静亲王府的证人,那就是对自己极大的不利。
公孙秋见忠顺王左右为难的样子,便在一旁说道:“王爷,如今这贾家的死活,只要你往刑部陈大人那边一交代,便可收拾了,只是小人觉得还需以安扶为主,不如先作作样子,见见贾母,毕竟王家和史家跟贾家是姻亲,眼下这两家还有可利用之处,就哄哄贾家的人,定定那两家的心吧。等贾家的事判了,到时把这事推给北静亲王,他们要恨,也是恨水溶去。再说,这贾家或许还有些利用价值。”说着便对忠顺王耳语了一阵。
忠顺王听了,点了点头,觉得公孙秋说的话有些道理,便让人将贾母带了上来。贾母一见忠顺王,也不和他绕圈圈。一来就说明来意,说自己已得知贾赦是为忠顺王办差的,如今落了这个下场,请忠顺王让陈栋能网开一面,保住贾家。
忠顺王听贾母这一说,见贾家果然知道了贾赦是为自己的办事,心头不禁有些慌张。
只听那贾母说道:“王爷是要成大事的人,成大事最重要的是得人心。贾家为了王爷的大业呕心沥血,眼瞧着这百年大业也要搭上了。王爷若不出手相助,岂不是让那些拥护王爷的人寒心?今后又有谁敢替王爷办事?我们家赦儿对王爷可是忠心耿耿,到头来自己为王爷送了性命,那是他的光荣,但若连累到家人,在外人看来却是王爷照顾下属不周了,今后谁还会替王爷卖命呢?”
忠顺王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动摇。贾母也是善察颜观色的,赶忙接着说道:“我们贾家虽说不济,但好歹也有几门亲戚,这些亲戚如今也为王爷卖命呢,若他们知道王爷是有情有义之人,还不卯足了力为王爷的大业出力。”
忠顺王爷顾念自己现在在朝堂上如今形势不太好,怕让那些支持自己的人失望,便就说道:“本王会让陈栋为贾家脱罪,但如今这世道,叫人做事,总是要使费些银子的。”
贾母忙奉上了带来的东西,不想忠顺王还嫌少。贾母无奈,只得允诺来日再送些来,忠顺王才勉强答应要和刑部的人交待一声。
贾母听了万分欣喜,连忙叩谢忠顺王。正想辞别忠顺王,不想忠顺王却突然说道:“听说你们贾府内的姑娘们知书达礼,不知还没有出阁的有哪一些?”
贾母一听,当时便怔住了,后来转念一想,莫不是忠顺王看上了府里的哪一个姑娘了,这下可好,贾母欣喜万分,她巴不得马上把探春送到王府里来。而惜春虽说也是待嫁闺中,但惜春一来是宁府的人,贾母她做不了主,二来她也不原意宁府的人抢了这好亲事。
贾母想到这里,连忙说道:“如今府里的姑娘都嫁了,就只有我那二儿子的一个姑娘还待字闺中。说起我们三姑娘,今年也才二八年华,那可是才貌双全。王爷您见了,一定会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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