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想了想,便说道:“这个送礼的事原也应该,毕竟我们府上还是需要人家的照应的。可是我也是有心无力啊,我现在已经是两手空空,一个铜板仔都拿不出来了。大老爷您想必是忘了,去年那阵子在筹林妹妹那些钱,我也是想尽了办法,也想为咱府里贡献些,那阵子可是七凑八凑,好不容易才凑了十万两银子出来,这十万两银子不仅包括了我全部的梯己,而且还几乎当了我全部的头面首饰才凑齐的,如今我手头里哪里还有钱。我真是无能为力啊,大老爷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贾赦见凤姐一下子便把球推了过来,便冷冷一笑,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你也不要糊弄人,谁不知道去年那阵子,你当时轻松地就把银子拿了出来。若果真如你所说,当了头面,哪里能够这么快的。你想想,我这样做不但是为了咱贾家的将来,也是为了链儿着想,说不定忠顺王爷一高兴,就赏个肥差让链儿去弄弄,你就不要再找托辞了。”
凤姐一听,心中暗悔,当时心疼贾琏遭受不了那皮肉之苦,心急之下,也就没考虑那么多了,没想到这会子倒让他们惦记上了。凤姐愤愤的想,就算自己有钱,那也是自己的嫁妆,别人也不能动的。这钱一经他们的手,虽说是暂时挪用,过后会还,但真的想再要回来就难如登天了。但眼下却是不好推迟,怎么办呢?
凤姐吱唔了半天,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不瞒大老爷,媳妇确实就那些银子,自从拿出那十万两之后,果真是再也没有了,不信你问问二爷。”凤姐忙使了个眼色给贾琏,希望贾琏能为自己说话。
不想贾琏却说道:“你有没有梯己,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常说扫扫你们王家的地缝子都够我们贾家过活的了吗?想来你的嫁妆应该不止这些吧。若有,拿些出来救急,巴结好了那个忠顺王,大树底下好乘凉,将来大家都有好处的。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贾家倒了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凤姐不承想贾琏会这么说,又气又怒,道:“我怎么会想让贾家倒。只是眼下我真的没有银子。”
贾赦不耐烦的说道:“我们是找你借,又不是找你要,你还推三阻四的。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如果我和琏儿去搜,那大家就不好看了。”
凤姐万万没有想到贾赦会这么无耻,一时怔在那里,竟不知要说什么。
贾琏道:“如今我们贾家的大靠山——娘娘不明不白的薨了,贾家的爷们在朝堂上都没有什么地位。幸而大老爷攀上了忠顺王,在他的照应下才好过些。如今年终到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去意思一下。”
凤姐机械的点了点头。贾琏继续说道:“你也当家,知道府里的难处,如今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东西来。虽说要你拿出梯己来让你委屈了,但又不是不还你,等有钱就会还你的。难道你想守着你的梯己,眼睁睁的看着贾家一败涂地?”
凤姐知道自己不拿出来,势必会被他们安下个极重的罪名。站在那里想了半天,只得咬咬牙,忍着气问道:“大老爷要多少?”
贾赦见凤姐松口了,心中暗喜,便狮子大开口,说道:“你想想看,既要送忠顺王府,也要送北静亲王府,没个三、四万哪里还拿得出来。”
凤姐到抽了口凉气,道:“眼下我只有一万多一点银子,再多我实在拿不出来了。”
贾赦想着一下子逼她拿出那么多,怕凤姐也不乐意,莫若以后再慢慢逼她,反正钱不会跑了。是以就此放过了凤姐。又但心夜长梦多,便立即要凤姐把银两送过来。
凤姐自此以后,对贾家、对贾琏感到失望透顶,既怕贾赦和贾琏算计她,让自己身无分文,又为了巧姐将来着想,思来想去,竟是把余下的银子偷偷托刘姥姥在村子里置了些田产,以备将来不测。她这般做了,竟是为巧姐留了后路,贾家败了后,巧姐靠这田产倒也不愁吃穿。
在贾赫父子威逼利诱之下,凤姐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梯已,交予贾赫。那贾赫见有了这笔钱,便着手准备送给忠顺王爷的礼物。虽说贾母亲也交代要送些礼物给那北静亲王府,但贾赫早已吧贾母的吩咐抛一九宵云外,他现在可是一门心思想讨好忠顺王府,至于那北静亲王府,既然人家不待见贾家,自己也用不随大流去巴结了。只是那忠顺王府里什么贵重的东西没有,而他贾赫的银子又有限,要想让忠顺王见礼开心,高看他贾赫一眼,便得在这个礼品上多花些心思。
贾赫早有耳闻,那忠顺王也是个骄奢淫逸之徒,便想在之方面投其所好。贾赫原本也是色淫之人,是以对忠顺王的僻好了若指掌,便四下托人寻购特别一点的礼物。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贾赫所交之友也是同好中人,要找这方面的物件容易的多。过不了多久,便给贾赫找了一件特别的物品,送到贾赫房中。
那贾赫打开一看,不禁眼中一亮。这件礼物是一年玉雕美女,形态栩栩如生,色泽光彩夺目,触感润滑而细腻,神态十分媚惑。贾赫对这件玉雕美女十分满意,一问价钱,却也不菲,要二万银子。贾赫十分为难,从凤姐那里挖来了才一万多一些,如何够上这个价钱啊。贾赫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便一咬牙,写了一张几千银子的欠条给了物主,把这玉雕美女买了下来,准备择日送到忠顺王府。
却说凤姐被贾赦父子逼着拿出梯己之事,很快就在贾家里传开了。这传话之事经常会走了样,传到最后,便成了凤姐被逼拿出十来万银子出来给贾赫,听到了的心里暗暗咒骂,说那凤姐当初管理贾家财政大权时,不知暗中中饱了多少私囊。一时间,大家都十分眼红和忌恨凤姐私下竟然有那么多的梯已。如今被贾赫挖了出来,那些平日里对凤姐不满的人更是无不拍手称快,称其活该。凤姐一见贾家上下对自己的风言风语,心中十分气苦,可是暗中思量,当初自己确实做了中饱私囊的勾当,虽说那数目远不传言的那么多,想解释反驳,但又怕越描越黑,是以只能哀叹自己时运不济,整日里不出家门。
见凤姐象缩头乌龟一样,那些忌恨凤姐的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其中以赵姨娘母子最为幸灾乐祸。贾家繁荣昌盛之时,她们俩都是受气的主,特别是吃了那王夫人和凤姐不少的苦头。可是过去的一年,随着元春和宝玉一死一残,王夫人的地位在贾府乃至贾政心目中,和以往相比,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与此相反的,那赵姨娘母子的地位却是此消彼长,反而水涨船高起来。平日里说话也大声了,王夫人想欺压着他们,可不容易了。
这是为什么呢?贾府上下个个眼睛贼亮的,大家都知道这贾宝玉残了,将来也别想在仕途上发展了,这后半辈子算是报废了。可是贾环却不同,他现在是贾政唯一可以寄予厚望的儿子,贾兰虽然也不错,看起来是个可造之才,但那毕竟是孙子,隔了一层,关系自然远了些。是以贾政一想到将来,平日对贾环的不满就淡了许多,对贾环和颜悦色多了。
贾政对王夫人本来是信任有加的,但王夫人如今的所做所为令贾政看不过去,有些事甚让贾政失望透顶,伤透脑筋,原本对王夫人的信任已经消失怠尽。
赵姨娘也是机灵,看着这形势发生了天翻复地的变化,王夫人正遭受着贾政的信任危机,她岂能不抓住这有利的时机,乘势而上,甚至倒打一扒?是以这赵姨娘经常在贾政耳边吹枕头风,大肆诉说王夫人和宝玉的坏话。
这贾政现在原本就不待见王氏母子了,如今天经赵姨娘这样三番五次地挑拨,贾政对王夫人和宝玉已是反感至极,一见王氏母子二人,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日,赵姨娘和贾环正在说着那王夫人和凤姐如何把贾家糟贱成现今这个样子,说那凤姐当初如何如何搜刮钱财,两人说得正欢,却不巧被路过的王夫人遇到了。这王夫人一听这两个现世活宝正咬她的舌根,那里忍得下这口气,便怒道:“你们两个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连我的舌根都敢咬!我可警告你们,别在胡说八道,小心你们的舌头。”
赵姨娘没想到背后说那王夫人和凤姐的坏话却被当场撞见了,可是现在她赵姨娘可不怕王夫人了,鼻子哼了一口气,说道:“你以前干的那些臭事还怕人家说啊,怕人家说你当初就不要做。”
王夫人一听,当场没气背过去,骂了句:“你胆敢再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便挥手给了赵姨娘和贾环一人一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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