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见状,看了一眼站得远远的蒋平夫妇,这夫妇俩想是不放心迎春,跟了来。看他们看着迎春,关心的样子不溢言表,想是这段日子和迎春相处的不错。
水溶心中一动,叫他们俩个过来。问道:“这一段时间,你们和迎春姑娘过得可好?你们和她相处得怎样?”
蒋平回道:“谢谢王爷关心,迎春姑娘安份守已,知书达礼,是个好姑娘,对我们也从没有摆主子架子。我们老俩口无儿无女的,和她相伴,日子过得很是开心。”
水溶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就好。”又转头去对黛玉说道:“玉儿,我看迎春姑娘在这是非之地也不便呆下去了,我倒有个好主意,不如叫蒋平夫妇带着迎春姑娘回杭州老家住,我们再给他们些钱物,让他们好好照顾迎春姑娘。这样安排,你意下如何?”
这边蒋平夫妇一听,均喜上眉稍。这蒋平本也是杭州大户人家的子孙,只因年幼时家中犯了事,家中一干主仆均被官卖了。蒋平机缘巧合,被水溶的父亲买进了北静王府。
蒋平自小也是养尊处优,家里也让他读书认字。是以他和那些出身即是奴仆的下人在气度和见识上又有不同。只因他得了水溶父子多年照顾,是以对水溶极为忠心。水溶才会这么放心的把迎春交给她照顾。
蒋平在王府为奴多年,虽然在王府里娶了妻,日子也过得舒心,但如今老了,又无儿无女,越发想回去老家落叶生根了,回杭州老家可是他一直想的事儿,但身为奴仆,身不由己,这念头也是想想而已,不敢向主子提出。
黛玉点了点头:“主意好是好,可不知二姐姐愿意吗?”说罢转头看着迎春,这主意还要迎春自己来拿。毕竟这是要她背井离乡,远离亲人。
迎春听罢,想到她若留在京城,指不定贾家人又要利用她来害黛玉。黛玉已被贾家人害得九死一生了,好不容易才有今儿的好日子,可不能毁在自己手里。而且在这里,她已经被贾府和孙家伤透了心,已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了。
迎春银牙一咬,竟屈膝跪道:“谢谢王爷和林妹妹为迎春考虑得这么周到,如果不是你们,迎春此刻已是孤魂野鬼,能远离这是非伤心之地,迎春求之不得。这几日,二老对我很好,嘘寒问暖犹如双亲。我愿意跟他们回杭州,侍候二老。”
黛玉忙把她扶了起来,道:“二姐姐,你别这样,你快起来呀!自家姐妹,何必言谢呢。”
迎春淡淡一笑,转过头,对着蒋平夫妇说:“迎春自小爹不疼娘不爱的,这段日子得到二老的细心照顾,二老就像对亲闺女般待迎春,让迎春感到家庭的温暖。迎春有个不情之请,想认二老为义父义母,不知二老意下如何?”
蒋平夫妇一听迎春此言,忙道:“不行不行,这万万使不得!迎春姑娘是公侯千金、大家闺秀,我们只是个小小的奴才,怎么能高攀姑娘,委曲了姑娘呢。”
迎春含泪说道:“如今的迎春只是一个被人休了的弃妇,娘家也不认我这个女儿,把我赶出门了,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二老莫不是嫌弃迎春?”
蒋平家的赶紧道:“不是不是,此言差矣,迎春姑娘,我们爱你、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会嫌弃你呢。”
迎春道:“那你们二老就答应我的请求吧。”说着就向蒋平夫妇跪了下来。
蒋平夫妇吓了一跳,他们那经得起迎春这一跪,忙也跪下来,只是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他们毕竟是奴仆呀!怎么能高攀上王妃的表姐。
黛玉看出了蒋平夫妇的为难,心中已有主意,说道:“这样子吧,我把蒋平夫妇奴籍销了,以后你们就是平民百姓,不是王府的奴仆了,就算认二姐姐作女儿也不委屈了她。”
蒋平夫妇听了这话,明白黛玉也是同意迎春这样做,如此一来,他们还有什么疑虑?赶忙拜谢王爷王妃,奴籍被销了,又平白收了个义女,简直是天大的喜事。谢完王爷王妃后忙拉起迎春,喜不自胜,嘴笑得都合不拢。
蒋平高兴地说道:“好闺女,快起来,今后你就是我们的闺女了。”蒋平家的喜极而泣,拿着手帕直抹眼泪。
黛玉一看这事成了,很是欢喜,笑道:“二姐姐认了义父义母,是大喜事,我真心的为你高兴,这下可好,你也有个好的归宿了,我也放心了。今儿已晚,城门也关了,你们先在王府歇一晚。明儿我叫人送你们回去老宅,把要紧的东西收拾一下,我这边再叫人送两万两银子给你们,让你们回杭州后也不用愁吃穿用度,只管好好安度余生。过几日,我让人护送你们回杭州。”
蒋平夫妇和迎春再次谢过王爷王妃。迎春含泪说道:“林妹妹,谢谢你这般鼎力帮我!我这做姐姐的从没有帮过你什么,没想到落难了,你却是唯一伸出援手的人。”
黛玉笑叮咛道:“二姐姐,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我不帮你帮谁呢?你也别难过了,今后的路还很长,二姐姐可要拿出点刚性来,不要一昧的胆小怕事。这世道本也有许多欺善怕恶之徒。”
迎春含泪点了点头,经过这次的教训,迎春也明白了许多。黛玉道:“紫鹃,你带二姐姐先下去歇息。”
紫鹃却是发着呆,对黛玉的话茫然未闻,黛玉轻蹙罥烟眉,再叫了一声:“紫鹃!”
紫鹃这才惊跳起来。慌乱的说道:“二郡主,哦!不,王妃,有何事?”
紫鹃自秀橘被带回府神色就很奇怪,黛玉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但眼下顾着秀橘和迎春的事,也没空深究。
紫鹃带着迎春下去歇息后,黛玉对蒋平夫妇叫道:“老伯,伯母。”
蒋平忙道:“王妃,使不得,还是叫老奴名字。”
黛玉笑道:“你们二人是二姐姐的义父义母,我这样叫你们也是应该。黛玉有一事相托。”
蒋平道:“王妃,别说一件,十件八件也行,老奴一定不辱使命。”
黛玉道:“你们也知道我二姐姐成亲也不到一年就被休了,二姐姐还年轻,今后还有好长路要走,总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我想请二老在她的婚事上多留意些,虽说古训有言好女不嫁二夫,但这样无儿无女让她守一辈子也太苦了。何况孙绍祖那人渣,也不值得二姐姐为她守节。如今把她送到外地,也是想让她忘了这些伤心事,从新开始。在这边,有贾家人阻扰,肯定不允许她再嫁。到了外地,天高皇帝远的,他们就是想管,也管不到了。”
蒋平夫妇边听黛玉的话边不住的点头,王妃是真心实意为迎春打算。他们夫妇老了,也不能陪迎春一辈子,竟是帮她找个终身伴侣才是正理。那些豪门巨室讲究女子要从一而终,以全名节。但有谁想到那些守节的女子所受的苦楚?若有孩子还可把精力放在孩子身上,教养孩子,将来还有盼头。没有孩子,那往后漫长的日子可怎么打发呢?
蒋平家的道:“王妃尽管放心,我们夫妇定当为迎春姑娘好好物色一个如愿郎君。”
黛玉叮咛道:“我那二姐姐是个极遵守礼法的大家闺秀,未必肯再嫁,二老可要多开导开导她。”
蒋平忙道:“王妃就放心把迎春姑娘交给我们夫妇二人,定不负王妃所托。”
黛玉点了点头让蒋平夫妇下去歇息。二人走后,黛玉拉着水溶的手,说道:“这样一来,迎春也算有个归宿了,蒋平二老也是满心欢喜,他们回却杭州肯定过得很开心的。”
水溶看着黛玉,说道:“是啊,这也了却了你一桩心事。玉儿,我们的对手现在对我们是虎视眈眈啊,孙昭祖这兔仔子胆敢窥视北静王府,定是那忠顺王指使。这些人的气焰越来越嚣张了,看来是时侯找个时机杀鸡儆猴一下了。另外,忠孝亲王府那边也得提醒他们一下,叫他们事事需防备,忠顺王府的爪牙们即然盯上咱们了,也不会漏了他们,明儿我派黄翔过去和岳父他们说一下,也让他们有所准备。”
黛玉对水溶说:“清之,你所言极是,今后诸事均不可以掉以轻心。”
想了一下,又道:“那孙绍武的阴谋总算被击破了。但是我心里却还有一个疑问,或者说是担心。”
水溶搂着黛玉纤纤柳腰温柔的说道:“什么疑问你说来听听,为夫我帮你参详参详。”
黛玉蹙着眉头:“我只希望我的猜想是错的。因为从心里想,我真的不希望那是现实。”
水溶见黛玉神情有些严峻,便正色道:“玉儿是担心什么呢”
黛玉看着水溶,蹙眉道:“我是担心紫娟。”
“紫娟?”水溶低头想了想:“是哦,玉儿本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要瞒着你搞鬼,实不容易。确实,从这件事情想起来,那日我们春游踏青回来,虽说那秀橘拉着迎春故意在那条街上等我们,可是,要不是紫娟,我们也不会停下来,莫非这事紫娟也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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