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道:“师父所言极是。徒儿倒好奇师父如何想开了。莫不是师父这段日子遇到什么事了?”
紫琼真人便娓娓的向林昊讲他经历的一件事。原来紫琼真人今年准备到苏州百花山庄过年,今年江南的冬天倒比往年暖和,整个苏州城一个冬天还不曾下过一场大雪。苏州城的老百姓们心想能过了一个舒心的年。
不想自腊月二十开始,苏州城内外下起鹅毛大雪,这场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过后又陆陆续续下了几场大雪。自古以来,苏州这地方虽有下雪,大多是小雪,就算下大雪,也是一、两场而已,何曾有如此大的雪。真是一场罕见的天灾啊。
如今这百年不遇的严寒降落到这苏州城和附近的大地,望眼所及的每一寸土地俱被望不到头的冰雪所覆盖,远处山峰亦白雪皑皑,在被苍茫灰蒙的天空下孤挺。
老百姓们在天灾面前是那么脆弱,那么可怜,这乍暖乍寒的,温差骤变,百姓防不胜防,一时之间苏州城内外里被冻死、冻病了、冻伤了不少贫民,还有被倒塌的屋子压死、压伤,甚至有的走在路上被雪压断的树砸伤、砸死的都有。一时间苏州城内外伤病之人剧增。紫琼真人连日为那些生病、受伤的老百姓诊治,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只因此次大雪其他地方虽有下,但还是苏州附近受灾最厉害,是以百花山庄的众人大多在苏州附近帮忙。在林文铮的带领下开府库,把那些保暖的棉被、衣物拿出来给需要的百姓。在四处人群聚居的地方设施粥点。海棠花堂把堂中在各地的大夫,除本地有受灾的,其他无事的都调了来,各种药材与源源不断的运来。
紫琼真人看苏州城内外的百姓虽说在过年前突遇雪灾,但民心安定,街面上仍井然有序。完全没有以前在别处常看到的因无家可归,无粮可食而暴动的百姓,趁火打劫的歹徒,趁机囤积粮食等货物要谋取暴利的商家,不免有些惊讶。
这一日一大早,紫琼真人刚要出门,就听仆人来报,苏州的知府梅知府想请紫琼真人前去治病。紫琼真人一听是个当官的,想也不想就回绝了。
如今这么多老百姓在生死线挣扎,无银子看病,他忙着救治他们都忙不过来。那当官的银子多的是,还怕请不到大夫?何况这些当官的想来也没什么大病,只是慕自己的名声而来。如今外面的病人那么多,这知府还在这添乱,想来也不是好官,没准儿也是个贪官污吏。紫琼真人心中对这梅知府充满了不屑,连多听一句都不愿,急急忙忙出门去了。
不想等紫琼真人出去给人看病回来,只见山庄大门口黑压压的跪着一大群老百姓。芙蓉堂的堂主林文铮站在旁边劝说着他们回去。那些人一见紫琼真人就大呼:“求真人救救梅清天吧!”
紫琼真人一惊,忙问:“这是何故?为何有这么多百姓跪在此?”
林文铮解释道:“不瞒真人,这些百姓是来为梅知府求医的。”
紫琼真人毫不思索的怒道:“难道那梅知府逼他们前来?”
林文铮忙摇头道:“梅知府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紫琼真人一脸的不相信:“难不成是这些百姓自动自发来的?”
不想林文铮竟点头道:“那梅知府这几日为了安置好那些遇到雪灾的百姓,已是不眠不休好几日。昨儿他赶往受灾人家,查看房屋受损程度,准备从库房里拨出银两,组织百姓抗灾自救。在一户受灾的百姓家中了解灾情时,不想那屋子倒了,正好把梅知府压住了。众人把他救了出来,已是昏迷不醒了,昨晚请了好几个大夫来,都说不中用了。大伙儿素知你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今儿他们才冒着犯您忌讳的危险来请您,真人回绝了后,梅家人也不敢强求。不想他们府里的仆役们知道后,竟双双来庄前跪下求情。这一传十,十传百的,那老百姓竟自动自发的来跪在此为梅知府求情。只因我们不知道真人去那里行医,就派了一些人去找您,我在这劝他们先回去,等你回来,自会求您的。不想他们执意要等您到来。”
紫琼真人并不知道梅知府的为人,听林文铮这般讲,还是心怀疑惑道:“这梅知府如何能让这些老百姓自愿来此为他求情呢?”
林文铮道:“真人有所不知,这梅知府是难得的好官、清官,爱民如子。远的不说,就那此次雪灾来说。自打下大雪那日起,梅知府就整日奔波在那些受灾的百姓那里。不仅把衙门的库房的所有银俩全发放出去,就连自家的银俩也全贴用出去,安排吃住,安排大夫。连自家居守也住满了受灾的百姓。家里的家人和仆役都被叫去帮忙了。其实真人连日所看的都是些病情较重的病人,那些病情较轻的都让梅知府安排了其他大夫去看。梅知府说了,真人是神医,当让您去医治那些疑难杂症,这些小病让其他大夫去看,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老百姓一向服他,也听从梅知府的安排。”
紫琼真人才恍然大悟,这几日自己缘何总是遇到那些病情急重的,那些小伤小病一个也没见到。以前在别处救灾治病,那些把百姓一窝风的跑来,即便旁边有别的大夫,他们也要等自己给他们医治。如此一来,许多危重的病人倒给耽搁了。
梅知府此举,轻重缓急都考虑到了,真是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难得百姓服他,竟同意他的安排。在想想连日在苏州城内外的所见所闻,紫琼真人不禁对梅知府好感大增。
那边老百姓犹跪在地上求情,紫琼真人不禁感慨万分,自己往日因被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所骗,自此不愿为权贵之人看病。现在想想,那些权贵之人中固然有许多鱼肉百姓之人,但也有许多爱民如子之人。而这些清官,若救了他们,他们会造福一方百姓。对老百姓来说,一个清官,比什么都好。你在他们受灾饥寒交迫时去帮他们,莫若有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在平日里就带领他们发展经济。这样一来,即使遇到天灾人祸,他们也有能力自救。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所作的事也有限。而百姓们若团结起来,力量是无限的。
自己以往只是一眛的看某地方受灾了,就去医治那里的百姓,看到贪官惩治一番,散些银子给那些极穷的百姓。但凭自己一己之力,毕竟有限。像以往,百姓一窝风的拥上来,病人倒看了不少,但那些危重的,有的明明可以救的,倒给耽搁了。
如今在苏州,有梅知府这样一位清官,根本不用自己出手,他就可带老百姓度过灾难,再重建新家。而那些病人,也在他的安排下井井有条,这次倒救了不少病危之人。
紫琼真人这一想,有如醍醐灌顶,是了,我救了一个清官,等于救了无数的百姓。那我还拘泥于什么只救平民百姓,不救权贵吗?
当下紫琼真人道:“你们不用跪了,都回家吧。象梅知府这样的人,我当尽力相救,我现在就动身去救梅知府。”
那些百姓们闻言,均欢呼起来,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要是朝庭的官员都象梅知府那样爱民如子,这江山社稷便稳如泰山,这黎民百姓自安居乐业了。不知那苏州梅知府此时身子可好些了?”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师徒的后面响起。
林昊听出是水溶的声音,转头一看,见水溶和黛玉携手站在门边。忙向师父介绍道:“师父,这是妹妹和她未来的夫婿北静王。”
水溶忙上前见礼道:“水溶久闻真人大名,真人行走江湖,扶危助困,惩恶扬善,行侠仗义,拯救百姓苍生于水火,水溶真是敬佩之极。今日得以见真人,真是三生有幸。”
黛玉也衣袂翩翩地走上前福了一福,道:“玉儿见过真人。”
紫琼真人看着眼前这出色的一对佳偶,男的玉树临风,女的清妍脱俗。不禁轻抚白胡须欣慰的说道:“好!倒是佳偶天成,郎才女貌。一晃几年过去了,小玉儿也长大了,将要嫁人了。师弟和弟妹九泉之下看到小玉儿得此佳婿,也定会欢喜的。”
黛玉起初羞红了脸,后来听到紫琼真人提起父母,不禁有些伤感。当年回扬州时曾见过紫琼真人,那时他来给爹爹治病。如今真人风采依旧,但爹爹却已不在人世多年了。
水溶看黛玉思念父母,情绪低落,怕黛玉往深处着想,忙拾起刚刚的话题,问道:“那梅知府如何?”
林昊道:“你们俩坐下吧,别站着说话。”
水溶和黛玉坐下,水溶笑道:“那梅知府倒是一个难得的清官。”
丫鬟们上了茶,林昊挥挥手让她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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