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那唯一的靠山元贵人也不明不白的死了,贾府就算是不倒也就此败了。那曾经赫赫扬扬的贾家从此成为过往云烟,真个是:呼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但是,一贯机关算尽、用尽心机的贾家,会这样束手就擒、甘心没落吗?
元春的死讯传来,贾珍吃了一惊,想着年初义亲王龙旭说过的话,心中不免暗自计较,元春死了,贾家唯一的靠山倒了,眼下若不尽快找个有力的靠山,贾家就得败下去了,他贾珍虽然现在还在朝庭当着差,但下面有多少人看着他的位置,双有多少人想踩着他的肩膀上去。别的不说,单说这一家老小、主子奴才的吃喝拉撒,就要花费多少。看那荣国府已经接连卖了不少祖产了,宁国府年前也卖了一处。这样下去,坐吃山空,不出几年,这些祖产就会被卖光。到时,这一大家子难道要喝西北风去?想到这里,贾珍就感到心寒。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一定得再想想办法。
眼下朝堂上倒也不少人投靠了忠顺王,看忠顺王这气势足以和皇上抗衡。贾家若投靠了他,指不定可以再创辉煌呢。上次早朝时,忠顺王提议拨款三百万两给江南巡抚,朝中就有不少人站出来支持忠顺王,这些人想必都投靠了忠顺王,还好那天自己算是聪明机灵,也力挺了忠顺王一把,这些忠顺王也应该都看在眼里,想必能让自己投靠过去。
贾珍一咬牙,如今义亲王那里也逼自己投靠忠顺王,贾家又成这样了,不如就赌一把。赌赢了,贾家又重获辉煌。
想到义亲王要自己去拉拢王子腾。那王子腾是贾政的大舅子,自然跟贾政较为亲密,但贾政此人迂腐不堪,想要让他参与营私结党,并不容易。那贾赦倒是好说话,不如和他一起去找王子腾,或许能说动。
当下贾珍私下约了贾赦,一见面就问:“大老爷,不知你们荣府眼下如何?”
贾赦皱眉道:“糟透了。自打还了林姑娘那些银子,荣府是捉襟见肘。偏那贾王氏那婆娘还一昧的想挖钱。”
贾珍“哦”的一声,问道:“她如何挖钱?”
贾赦一想到王夫人的行径,不禁怒火冲天,道:“本来荣府的房产地契是我在管,那贾王氏刚得了元春随驾的消息,就来我这大吵大闹,要我把那些房产地契给她。说什么府里是她在管家,应该她管着这些房产地契。”
贾珍道:“那你就全给她了?”
贾赦道:“我本意也不想给她,但那时传来元春的好消息,说是要随驾前往避暑山庄,我以为元春定是又重获圣宠了,将来还是要靠着元春,是以也不敢多得罪那贾王氏,这才把那房产地契给她一些,不想那婆娘一拿到手就在背后大肆偷卖。”
贾珍惊道:“竟有此事,那她全卖光了?”
贾赦道:“那能那么容易卖光。她一妇道人家,身边又没有一个亲信之人,这卖地的事不好操作。本来有一个周瑞,不知为何让她给销了奴籍,一家子都离开了。幸而那周瑞离开了,她身边没有了办事得力之人,要不真让她卖光了。我一发现不对劲,就赶忙去阻止,虽说也算及时,不过也让她卖了一处。”
贾珍道:“那把她卖地的银子拿来不就得了。那婆娘究竟为何要卖所有的房产地契?”
贾赦道:“这还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你想想看,她那宝贝儿子宝玉如今坏了命根成了太监了,这二房的家产也就落在环儿身上,以她为人,她如何能甘心。现在她就是存了坏心,想把这家业卖了,换成银子给宝玉留着。不过元春现今死了,她的后台就倒了,我已硬逼着她把卖地的银子又吐了出来。”
贾珍恨恨的说道:“这婆娘,还嫌贾家败得不够快吗?”
贾赦也满脸的厌恨:“如果不是她一心要娶那宝姑娘,也不会造成我们今儿这么惨的局面。”
贾珍附和道:“就是。如今我们是和忠孝亲王府和北静王府彻底决裂了,这两个王爷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他们在皇上面前说几句我们的坏话就让我们吃不完兜着走了。一想到这些,我就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啊!”说罢一直摇头叹息。
贾赦急道:“那该如何是好?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你可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来了吗?”
贾珍别有深意的说道道:“眼前倒有一条救贾家的路,这条路虽说有些风险,但若成功了,我们贾家不仅可以恢复元气,指不定还可能像祖宗那样成为皇上的股肱大臣。就看大老爷要不要走了。”
贾赦一听有这好事,忙不迭的说道:“要走!要走!有这样的好路不走就是傻子了。珍哥明示。”
贾珍就把义亲王的意思告诉了贾赦,只是义亲王有吩咐不能泄露出他来,是以贾珍就说成自己的意思。
贾赦听了初一惊,但他也是为了富贵不择手段之人,稍一犹豫,但一想到荣华富贵的慈味,他哪里还顾得了其他的,就同意贾珍的提议了。
俩人第二日就一起出了京城去找王子腾。王子腾是个善于在官场钻营的人,这几年他由京营节度使升至九省都检点,明里是升了官,但这样的官职没有多少实权,同时失去了京畿地区兵权,显然是一种明升暗降的手段,他也明白皇上不再信任他了。
他深知自己的官运是和元春绑在一起的,因为自己曾是京营节度使,手握京畿地区的重兵,关系朝庭的安危,是以皇上初登大位时,为了笼络他,便升元春为贵妃。
如今皇上的位子坐稳了,他培植了自已的亲信,就一脚把自己蹬开了,顺带元春也失了宠。元春传出有喜的喜讯时王子腾还高兴了一把,希望能靠着这孩子为自己带来飞黄腾达的机会。不想之后传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糟糕,那该死的两个妹妹,竟然为了促成宝玉和宝钗的“金玉良缘”,尽干了些蠢事。
如果那林姑娘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倒罢了,偏她是百花山庄庄主的妹妹。又不知什么原因让忠孝亲王认她作女儿,这北静王又娶了她。如今贾家是彻底得罪这两个王府了,元春的死或许和这也有关系吧?自己是那两个蠢婆娘的哥哥,岂不是让那两个王爷惦记着?说不定哪一天厄运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了。
这元春一死,自己没了依靠,如今又和两个皇上最信任的王爷结了仇,看来自己的仕途堪忧。王子腾一想到这些,便深深的叹了口气。
正自烦恼着,这时府里的奴仆来传说贾赦和贾珍来访,王子腾一愣,自语道:“他们来干什么?”顾不及多想,便让奴仆带他们两人到前厅。
三人见礼后,王子腾问道:“今儿是哪阵风把二位贾大人吹到我这儿的,不知二位有何指教?”
贾珍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相信王大人也或多或少了解京城里的情况吧?”
王子腾叹道:“竟是些坏消息呀!这段日子我一接到京城的消息就头皮发麻,这坏消息竟是接踵而至。”
贾赦撇了撇嘴道:“全是你的两个妹妹把我们害惨了。”
王子腾竟也不维护自己的妹妹,点头道:“那两个妇人真是太蠢了,我那妹夫也太没用了,竟由着自己的老婆胡来。”
贾赦道:“我那弟弟整日里只会和那些清客们谈诗论文,余者什么也不管,府里的事竟全放给二太太去管。那二太太是妇人之见,怎么能有什么好主意。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我们是和忠孝亲王府和北静王府结下冤仇了。我一想到这点,头就大啊。”
王子腾问道:“那北静王妃好歹也是你们贾家养大的,难道她一点旧情也不念?
贾赦恨声道:“养了只白眼狼了!不仅不念旧情,还落井下石呢。老太太去求她能在忠孝亲王和北静王面前把那贾家欠她的银子先应承下来,就说贾家已经还了,等过后再慢慢还给她。就这点小事,她也不愿意做。如果说这事关系着她的银子,她怕贾家赖帐,这还情有可原,但她救了皇后的孩子后,老太太派了探春和惜春姐妹去求她,让她在皇后面前为娘娘美言几句。对她来说,也是举手之劳,她竟一口拒绝。你说,这对得起贾家对她养育之恩吗?”
王子腾长叹道:“不想这北静王妃竟绝情如斯。今后我们算是和两个王府结了仇了。你们想想看,这两个王府现如今都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得罪了他们,也就算得罪了皇上,看来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了。”
王子腾也知道薛家被忠孝亲王和北静王整垮了,自己是贾王氏和薛王氏的亲哥哥,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贾珍在旁察言观色,发现王子腾也深怕忠孝亲王和北静王打压他,如今也是郁郁不得志,觉得劝说王子腾拥护忠顺王必定不难,便道:“现如今,大家都是树倒糊孙散了,人人自危啊。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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