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后又把名册合起来,揉了揉眉心说
皇太后—周氏:我听几位宗亲说,皇帝此番要联合蒙古各部。
皇太后—周氏:哪怕不让他们去打噶尔丹,也要稳住他们的心。
皇太后—周氏: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朝廷添不痛快。
华嬷嬷问
华嬷嬷:您的意思是?
皇太后—周氏:不是我的意思,你该问皇帝的意思。
皇太后—周氏:看样子又该从草原选几个蒙古妃进宫了。
太祖爷那会儿,紫禁城里蒙古妃比汉族的妃嫔还要多,宁德妃,恭贵妃等人亦是从科尔沁而来。
金朝与蒙古的联姻,是到了当今皇帝这里因朝廷政治有了变化才逐渐减少,那么当朝廷有所需要时,联姻依旧是最好的选择。
但眼下只是太后的设想,皇帝会怎么做,且要看此番战役是否顺利,太后虽然固执于掌控六宫之事,固执于针对王政筠,朝廷大事上还能分得清轻重,噶尔丹不平,她暂时也不会找皇帝的麻烦。
华嬷嬷见太后的手还按着那本花名册,索性主动道
华嬷嬷:那选秀的事儿,还要安排吗?
太后指尖轻敲,心中有算计
皇太后—周氏:不着急,先看看永润怎么做
华嬷嬷见皇太后眼中有异样光芒,她心里苦笑,太后怕不是要看皇上怎么做,她是在等姝贵妃娘娘这一次分娩,看看是生皇子还是公主,看看……能不能母子平安。后面那个念头,就有些恶毒了,可嬷嬷觉得在太后心里,一定被念叨过几次。
那之后,便是元宵节,皇帝在乾清宫摆宴,为几位将军践行,这样的大场面上,自然会有皇后的位置,但慕容凌康是政筠和湘妃看着长大的,永润知道她们会在乎,便为后宫妃嫔们也安排了坐席,共同享宴。
而政筠赴宴不久便回去了,回到储秀宫,才听宫里的人说,后头翊坤宫仪妃娘娘还没去赴宴,政筠问秋依
王政筠她病了,还是小公主不好?
秋依:今早奴婢替您去慈宁宫请安,六宫都在,仪妃娘娘也在,不是好好的吗?
同样的,储秀宫这边的动静,多少也传了过来,慧云听说姝贵妃娘娘去乾清宫连门都没进就回来了,可她没工夫好奇贵妃娘娘怎么了,自家主子到现在都没出门,一会儿她打算怎么交代?而走进寝殿,各色各样华丽的衣衫铺了一屋子,几个小宫女慌张地收拾着,仪妃却躲在床榻上裹着被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慧云:主子,咱们就穿早晨那套衣裳出门吧,那身吉服也是……
周颐洁:不要,我不要穿这些衣服。
仪妃翻身进去,背向了慧云
周颐洁:我不出门了,我哪儿也不去,我不要用这副鬼样子去见人。
仪妃今日打算穿怀孕前那些漂亮的衣裳去赴宴,可没想到去年的衣裳一件都不合身了,想她曾经是多纤瘦的人,怀孕以来,衣裳不断地变大,针线房每个月都给做新衣服,她没意识到自己发福了那么多
直到今天被从前的衣衫勒得喘不过气,她才明白太后为什么会嫌弃她的容颜。她真的变丑了,连唯一值得骄傲的美貌也没有了
可在慧云看来,主子过去是太瘦了,如今也没见得多胖,不知道她到底要怎么样才算是美丽,现在有几分珠圆玉润的富贵,若能甜甜一笑,谁看了都会觉得讨人喜欢,何必要回到从前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呢
周颐洁:你去替我禀告,就说我病了不能赴宴,往后的日子我也不出门了。
周颐洁:几时把从前的衣裳穿起来,我几时再去见人。
仪妃意志坚定的说
周颐洁:这张脸这个身体,是我唯一拥有的了,我不能再失去了。
周颐洁:今日晚膳不必准备,我什么也不想吃。
翊坤宫不赴宴,储秀宫来了又回去,本来太后还能对姝贵妃的“傲慢”不满,这下旁人眼中她一向喜欢的仪妃也莫名其妙的不懂礼节,太后就不能多说什么,不咸不淡地一句
皇太后—周氏:一个才出月子,一个要安胎,本就不该惊动的人。
皇太后—周氏:传我的话,让她们好生安养吧。
正月里,大军出发,前往噶尔丹
这日里,如姝进宫,政筠知道她入宫,早早就守在宫门前,说是正好一同去散散步,绕着东西六宫走一圈就回去
两人穿着雪衣,各自兜着袖笼,有说有笑地沿着宫墙漫步,前头后面都有小太监看着以防有人莽撞地冲过来伤了主子,政筠指着这架势给如姝看
王政筠这一年一年的,我都习惯了,哪天他们不跟着我,我大概连路都不会走了。
绕过翊坤宫时,的大门,走近时就听见哭声,只见小小的五公主站在门前,睿嫔正在哄她,弘吉剌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着
弘吉剌氏:小祖宗你别哭了,娘娘她要静养所以不见你啊。
弘吉剌氏:你总是母妃母妃的,难道我陪着你不好吗?
弘吉剌氏:我们去园子里玩可好?
有门前的太监去提醒她姝贵妃娘娘过来了,睿嫔赶紧丢下孩子过来,如姝上前福了福身子道
长孙如姝:睿嫔吉祥。
唬得弘吉剌氏赶紧上前搀扶
弘吉剌氏:王妃何必多礼,王妃可是尊贵的人。
如姝待她松开手,就礼貌地退开几步。睿嫔再定睛一看,两个美人拥着雪氅,一个是宝蓝绘银的稳重,一个是绯红描金的富贵,雪白的风毛在雪帽上围了一圈,更显得脸颊纤小,美丽的容颜多出几分朦朦胧胧。睿嫔心里呵了一声,略自卑地低下了头。
可在政筠和如姝眼里,打扮得整整齐齐的睿嫔何尝不是年轻明媚的人,而政筠一向觉得睿嫔还算大方,与说话利落的人交谈,总比仪妃那样软绵绵让人都不敢大声喘气的强一些。
五公主因见睿嫔不理她了,反而上前来拉着她的衣袖,到底是这两年一直照顾着自己的人,比起亲娘来还亲昵些。睿嫔尴尬地将公主藏在身后,笑道
弘吉剌氏:仪妃娘娘在静养,不能见公主,公主就哭了,是不是惊扰了您。
王政筠没有的事。
政筠笑着,示意五公主上前,拿自己的丝帕卷了一只小耗子送给她,温和地说
王政筠你母妃要休养,等她养好了身子就能陪你玩了。
王政筠妹妹长大了也能和你玩儿,若是怕闷。
王政筠让睿嫔带你来储秀宫,或是去后头找十三皇子玩耍
小丫头懵懵懂懂,拿了小耗子给睿嫔看,政筠和如姝则要走了,睿嫔也不敢留着,只等一行人转过去不见身影,她才要带着五公主进去
可一转身猛地看见仪妃站在门后头,几天没吃饭的人,脸色发黄,可那黯淡的双眼里,却透出让人心里发颤的目光,只见五公主欢喜地拿着小耗子上前给母妃看,可是仪妃随手扔在地上,转身往里走,花盆底子踩上去,那用丝帕卷起来的蓬松的小东西,就被踩扁了。
女娃娃的哭声再次响起来,前头政筠和如姝还没走远,听见这哭声,不禁都怔了怔,政筠轻叹
王政筠若是管得过来,皇上的孩子我都愿意照顾。
王政筠可你却常常劝我何必管别人的事,就连皇上都这么说。
长孙如姝:想归想,别去做就是了。
长孙如姝:姐姐和裕妃娘娘管着六宫的事,至少不会让公主皇子少了吃得喝得,足够了。
这一边,仪妃吃力地走回自己的殿阁,几天没吃饭,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刚才她是不愿五公主再哭,一时恼怒冲出去想要呵斥睿嫔和孩子。没想到姝贵妃就在门外,除了她还有慕容王妃,她以前自负容颜绝不输给任何人,可现在呢?
她们明明都三十多岁了,怎么还那么美,这么多宫女太监拥簇着,可完全看不到别的人,怪不得皇帝眼里只有王政筠,怪不得从前的自己那么漂亮,也不能让他动心。
仪妃重重地坐在镜台前,听见外头五公主的哭声不停,她恼怒地冲慧云骂道
周颐洁:别再让她哭了,我不想再听到她哭,你去想法子,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慧云曾听主子说要掐死公主,以绝后患,但这几年养下来,已经有了感情,小孩子那么无辜她是舍不得的,赶紧跑出去要让乳娘想法子别叫公主再哭。可她才到门外,仪妃又喊她进去,急促地吩咐她
周颐洁:让母亲入宫,我要见她。
之后的日子,听说小周夫人时常往宫里给仪妃送胭脂水粉和衣料,今年宫里为了皇帝评定噶尔丹而紧缩了用度,虽不至于克克巴巴,终归不如往年那么随性自在,被荣贵嫔她们传出去,就是周颐洁不堪清苦,不能与皇上与将士与百姓同甘苦。
而仪妃是皇太后的重侄女,那日太后恼了叫她去问怎么回事,谁知饿得头昏眼花的仪妃在太后跟前晕了过去,太后听说她为了清减身量而米水不进,面上训斥了几句让翊坤宫的人好生照顾,背过身却对华嬷嬷说
皇太后—周氏:看样子她还有几分气性,那就再留她一年半载。
皇太后—周氏:若还是没法儿守住永润的心,就让她守着翊坤宫过吧
而太后另外盼的一件事,便是政筠肚子里是男是女。
七月中旬,政筠顺利产下女婴,是皇帝第八个女儿,彼时将军大败噶尔丹,捷报传来时小公主降生,皇帝的喜悦溢于言表,在女儿洗三的日子下旨免河北热河等三十三州县厅全世十年至二十年逋赋,相比去年腊月出生的七公主,谁都看得出来皇帝厚此薄彼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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