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看着赵旭匆忙的背影,奇道“他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王妃不好了?”齐衡也注意到了赵旭的反常,他叫来一旁的十六过来相问,可十六却并没直接回答是或不是,只说是家里人有事。
“难不成是陆家娘子出事了?”齐衡总觉得家里人的说法有些蹊跷,若是王妃有事,直接答了便可,可十六却支支吾吾的不承认也不否认,那英王家的家里人除了英王妃,怕也就是陆家娘子了,要知道江雨柔早在江峰起乱前就被临川公主领到宫里去了。
被齐衡逼问着,十六有些慌乱,停顿了片刻,又吐出了几个字,“十六也不知。”
“算了,算了,他们家里也就这两个女眷,小郡王那边不想说可能是不好开口吧,我们还是说说后日攻城救人的事儿,这事儿我们也管不着。”顾廷烨摆手让十六起身,拉着他坐下,围着战图对他一番指点。
齐衡也没有再追究下去,可他总觉得小郡王与十六好像在隐瞒着什么,可到底在遮掩些什么也他也搞不懂。看来得找机会再找赵旭去问问小娘子的事儿,他不信赵旭对小娘子用情至深,这次叛乱他没留意小娘子的消息。不过这几天想的多了,他也暗暗放心,尤其是今日见了赵旭一面,更让他安心不已。赵旭不悲不喜,除了慌乱之外没什么旁的悲伤情绪,而看到他这个样子,他觉得小娘子也该是安全的。想着想着,齐衡也暗下决定,他不能任人宰割,坐以待毙,得主动出击寻些法子,把关老这桩事儿给了结了。就如他和顾廷烨说的,兵他要领来了,而人也不会卖了。
顾廷烨见他愣神,瞪了他两眼,关老也发觉了齐衡的失神,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十六,没接着说排兵布阵的事儿,倒开口问顾廷烨陆家娘子是谁。
关老益州人,京城内眷的事儿他不知道也正常,顾廷烨看他有意相问,想着也没什么好瞒着,就开口耐心解释,直把娥皇女英共室一夫,小郡王娶了陆佳宁和江雨柔的事儿一一讲给关老听。
关老听了直捋胡须,夸奖起小郡王来,“被陆家和江家的女儿都看上了,今日一见确实不俗,实乃人中龙凤。”
关老夸奖完,大家互相瞧了一眼都笑了,十六更是打心眼里高兴。只听顾廷烨打趣道“怎得关老见了小郡王是不是有意把自家姑娘给小郡王留着呢。”
关老一听面上尴尬,十六更是正了正色,极为紧张。齐衡听得倒极为舒坦,对顾廷烨稍作了个眼色,他不好开口,顾廷烨替他说出来,他心里感激。“小郡王出身贵胄,才华横溢,一手妙笔丹青更是连官家都赞不绝口,人也生得俊俏,在汴京城里一直都有玉面公子的美谈。与他一比我们家元若啊怕是真不够瞧了。关老,要不要考虑下。”顾廷烨继续打趣关老,恨不得把关老给逼到桌脚,齐衡在一旁心里暗笑,顾廷烨直冲着他挤眉弄眼。
“不敢,不敢。小郡王一家我们关家岂能高攀的上。顾侯莫要再说笑了。”关老给顾廷烨打马虎眼,又看到侧首坐着的关晓晓,又道“我向来尊重姑娘家自己的意思,小郡王再好,可非她们所求,是不是啊晓晓。”
关老一席话把所有的焦点都集中于关晓晓身上,关晓晓一时羞赧急了,不停地绞着手帕,“爹!”在他爹和齐衡只见来回看。齐衡别过脸去,装作看外面的风景没有回应她羞怯的眼神,顾廷烨倒看的好笑,故意凑近了她,“六姑娘,今日你也见了小郡王,你觉得如何?”
“我?”顾廷烨这么一问,关晓晓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她本不想做回答,可顾廷烨却一副要仔细聆听的样子摆在那里,她也不好不答,唯有看着她爹求救。可关老刚想出口解围,顾廷烨却先开了口,“你要想想,以后小郡王的前程怕是会更高。”说着顾廷烨还有意比了比,指了指天,“你跟着他可比跟着齐家要好。齐家向来人丁简单,元若他母亲平宁郡主最讨厌妻妾成群,说话也是雷厉风行,要说我们家娘子早些年也见识过她的厉害。可你不知道,他们家的大娘子更厉害。我早些年在宫里见过她,那小娘子可威风了,皇后娘娘亲自抚养不说,就是对着官家也敢直接劝言,宫里的九公主、十公主啊更是围着她,都听她的。她这么一厉害的人,你嫁过去能讨得了半点好处?我可是真心实意说给你听,不妨眼光放长远些,再考虑考虑别人。”
顾廷烨有意撮合,十六听得心烦意乱,不善言辞的他上来就追着说“这可使不得,我们主子早就心有所属,顾侯就别拿我们家主子说笑了。”
十六说完,六姑娘也正了正颜色,坦然地说“顾侯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关晓晓早就说过了,若非有缘人,断不为人妾室!”
关晓晓是个有主意的,关老想着若能将她劝住,确实能给他增加助力,在齐衡一事上也有了帮手。可看这言语相激,关老生怕女儿的心思又要变化,赶忙拦住她的话,“说出来也不怕诸位笑话,她的娘是我的妾室,我对这娘俩早些年失了照顾,她见不得她娘的悲苦的生活,这才说的这么决绝,也是我对不住她娘和她。”他摸着关晓晓的如瀑的黑发,无可奈何地对齐衡说“可你的有缘人不就是齐小公爷嘛。我也是豁出老脸了,五姑娘若你嫌弃,我也无话可说,可我这六姑娘才情绝不输于旁人,在益州你也是见过了,我看你们俩常有说有笑,能谈到一处,不像是生了厌烦,若你真是碍于你大娘子的缘故,我也不怕去找官家说。到时候你说我硬逼着你也好,说我威胁你也罢,你大可以将所有的事儿都推到我身上。我想你家大娘子会明白的。”
关老三言两语又把话头给扯倒嫁人上来,顾廷烨听了这些也不好再说什么玩笑话。眼下他不仅觉得这六姑娘长得像明兰,就是连身世也像,一时分不清是同情,还是怜惜,不禁多看了她两眼,清了清嗓子,“我不过是说笑罢了,大家做不得真啊。”然后又怕齐衡尴尬,遂赶忙转了话题,“十六,你说你家郡王已心有所属,可是那陆家娘子。”
不怪顾侯误会,要知道在他去襄阳前,京城里传的都是小郡王和陆佳宁恩恩爱爱,如漆似胶,让江家女儿讨不到半分好处。可十六却不答顾侯的话,直接说,“我一榆木脑袋猜不透主子的心思,顾侯我们还是谈些后日的兵防吧。”顾侯只当是他不好议论小郡王的事儿,啐骂了一句“还瞒着我们,京城里谁不知道小郡王和陆家娘子的事儿。”说完拍着十六的肩膀,笑着与他谈了些后日的事儿。
谈了一会儿几人便散了,关老由着关晓晓扶着去休息,齐衡和顾廷烨留了下来。齐衡呷了一口茶,“顾侯,可有话要同我说?”
齐衡唤顾廷烨为顾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顾廷烨深知他又生气了,只得换上轻松的口吻同他商量,“我今儿真是好意为你,想着打趣几句,说不定能把六姑娘和小郡王凑成一对。其实啊,日仄时我同你说的话也是实心待你,可真没与关老一起逼着你娶了这两人。你想啊,五姑娘性子不和善,我哪会把你往火坑里推啊。就说那六姑娘长得那么像明兰,要说真嫁给你了,你不膈应,我还膈应呢。”
齐衡放下茶碗,故意不看他,可话语中却又笑意,“那你还同我说那法子!”
“这也是没办法了,眼下妆模作样我看行,到时候说清楚了,你两个都不用娶,一举两得。”顾廷烨摊摊手,“就是刚才我也是有意帮你,想着先把六姑娘推出去,到时候就剩个五姑娘,怎么都好说。”
“这事儿可真不好说。”齐衡叹了口气,“顾二叔,你还没看明白吗?关老可是有意揪着我不放。适才你刚想把六姑娘给推出去,他就直接又把六姑娘给拉回来,甚至不惜将五姑娘给推了。”
顾廷烨细细想想刚才的对话,琢磨出不少味道出来,抚掌一声,“对啊!这个关老着实深沉,难缠的很啊!”齐衡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不说话。顾廷烨却很急躁,拉着他,“你说,他是不是也知道了六姑娘那个法子?”
“他知道不知道我不晓得,但关老为官多年,摸爬滚打深谙各种为人处世之道,若想一直瞒着他根本不可能。而且……”
“怎得?”
“他根本就知道五姑娘嫁不得我,那姑娘那般绝然,就算被救下怕是也不肯嫁过来。他今日听了那么多我们家的事儿,而那五姑娘是他的嫡女,他家的大娘子威风赫赫的,断不肯让这女儿送过来吃这些苦。”
“那依你看他是放弃让五姑娘嫁给你了?”
“有些松动怕是真,但若我松口接受了六姑娘,他可能也想着若五姑娘还是执意要嫁给我,他怕是也会想法子把五姑娘塞到我们家来。”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元若啊,你说你,桃花债怎得就那么多!”顾廷烨一拳过来,“你这一出门就惹情债的脸啊,可真有你们家小娘子受的。”
齐衡生生地拦住顾侯的一拳,“哎,顾二叔你可别乱说话。”
顾廷烨笑了,又将齐衡上下左右看了一番,“确实好看啊!我若为女子,怕也会心悦你!”说完哈哈大笑好几声。
齐衡不以为然地轻笑了一声,“那你可惨了,萱儿饶不了你!”
顾廷烨一想到杨徽萱,又想起早些年在宫里的日子,默默打了寒颤,对齐衡作了作揖,“不敢,我可不敢。”
俩人说笑了一阵,齐衡的心防也放松了不少。他这几日崩坏了,整日提着劲儿,这会儿才松散了些。
“你终于笑了,这几日你崩的太紧了,别弄坏了身子。”顾廷烨好言相劝,“同你说句实话,今儿你问我六姑娘像不像明兰,我还真的刻意留心看了看,要说像,那是长得真像,就是连她的身世都像,可这会儿我回过劲儿来又觉得一点都不像。这姑娘说话厉害,但总觉得不如明兰让人摸得透,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你说是不是?”
“顾二叔原也摸不透顾二婶吧,不过是相处久了,知根知底罢了。要不顾二叔与六姑娘多处处,说不定就摸透了。”齐衡一笑,有意说笑嘲讽。
“同你说正经的。”顾廷烨又来一拳,齐衡这次没躲过,他也不想躲,对着顾廷烨颔首,“确实摸不透,总觉得这姑娘心思细的很。”
顾廷烨深表赞同,喝了几口桌上的酒,“还是这个爽,今儿一天没喝酒,可把我憋坏了。明日无事,你要不要尝尝?我们俩人不醉不归。”
顾廷烨将酒杯递给齐衡,齐衡推了推,肃然道“好酒还是留着吧,顾侯明日好好歇歇,待我去帮你把兵领来。”
顾廷烨一惊,酒杯就倒在桌子上,发出叮呤咣啷的声响“你去哪儿领兵?”
“我预备明日去荆州一趟,既然关老有意隔着不让我们见,那我们就主动去寻。无论这荆州诚郡王给不给我们派兵,我都要与他一会。”说着齐衡半跪着向顾廷烨抱拳,算是请命。
顾廷烨连忙扶起他,“你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顾将军只需将我此行隐瞒下便可,其余的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我明白了。”顾廷烨点头,“你此去路途险阻,一切小心。我派一队兵跟着你,再把我的几个亲随留给你,无论事成与否,都要确保稳妥,切不可冒进行事。我等着你回来。”
“顾将军放心,我会留着命回来见萱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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