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风筝

到了第二日一早，九姑开门出来，一抬眼便看到了浑身披着风雪的他。

“磅，”

手中的东西落地，她惊呼了一声，

九姑：“陛下？”

沈恪悠悠转醒，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欲转身离去。

九姑：“这，”

九姑站在后面有些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该不该上前去搀扶他。

这厢他才刚刚出了凤仪殿，朝着长街走了几步，脚下一软，一下子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宫人：“陛下，”

几个宫人急忙跑了过来。

拢音殿。

沈恪一连烧了两日也不见醒，倒是吓坏了一众太医。

沈恪：“娘，娘，恪儿知道错了，娘……”

他在睡梦中不停的呼喊着。

阿勉跪在床前忧心忡忡，也跟着不眠不休。

卢苑坐在一旁慢慢给他扎针，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

一直到了第三日，他这才醒了过来，只是这时末儿早已在他边上睡了许久，死死的扯住他的袖子不愿放手。

他微微抬手将他抱近了些。

末儿：“爹爹，”

末儿突然醒了过来，有些开心的抱着他，

末儿：“爹爹可终于醒了。”

沈恪：“末儿何时来的？”

他哑着嗓子说道。

阿勉：“小殿下今日一大早便来了，一直待在陛下身边不愿离去，”

阿勉道。

末儿突然抱住他的脖子道，

末儿：“爹爹不要睡了，如今娘亲病了不愿理末儿，爹爹不要不理末儿。”

沈恪抱住他，

沈恪：“好，你娘亲不是不愿理你，她只是在生爹爹的气。”

末儿：“爹爹可是抢走了娘亲的东西？”

末儿突然抬头问道。

沈恪定定的看着他。

末儿又道，

末儿：“若是爹爹拿了娘亲的东西，便把那东西还给娘亲可好？这样一来，娘亲就不会难过，也不会生爹爹的气了。”

沈恪：“那东西坏了，还不了了，”

沈恪看着他说道，嗓子十分沙哑。

末儿有些失落的低头，随后抬头笑着说道，

末儿：“那爹爹赔给娘亲一个新的吧，可好？”

沈恪沉默片刻，轻轻摸着他的脑袋，

沈恪：“没了，赔不了了。”

末儿：“可末儿不想让娘亲难过，也不想让娘亲哭，”

他道。

沈恪微微闭眼，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到了晚间，卢苑走了进来。

他披了一件披风坐在床上，低声道，

沈恪：“她怎样了？”

卢苑：“……她如今的身子，着实是不好，如果再这样下去，怕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他道。

沈恪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道，

沈恪：“传朕令，许，玉门关戍边十年以上的将士，一月之内，悉数回归，各凭意愿，四海之内，去哪都好，朕，准了！”

凤仪殿。

翠琅急急忙忙跪到于卿面前，哭着说道，

翠琅：“娘娘，娘娘，皇上下旨了，玉门关的将士可以回来了，去哪都好，娘娘。”

于卿闻此，眼睛亮了一下，她转头看着翠琅，缓缓点头。

过了两日，卢苑又来了，他刚刚抬手准备为她把脉，只见原本搭在她手上的帕子一下子落到了地上，他震惊的抬头，

卢苑：“你？”

于卿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随后，她又朝着九姑摆了摆手，众人退了下去。

卢苑：“你疯了，”

卢苑低声说道，

卢苑：“原来你一直在对自己施针，难怪我的药根本不管用，你有没有想过，再这样下去，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没命的。”

于卿闭着眼睛，难得的说了话，

于卿“我管不了那么多。”

卢苑：“……你想做的事儿已经达到了，以后，就莫要如此了，”

卢苑又说了一句。

于卿抬头，喃喃自语，

于卿“还有一件没做。”

卢苑：“什么？”

卢苑道。

于卿“回家，带他回家，”

她道。

几日后，凤仪殿。

沈恪穿了一身白衣，慢慢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坐在一旁看着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于卿，终是说了一句，

沈恪：“卿卿，留下这个孩子吧，我放你走！”

于卿眼皮微动，缓缓睁眼。

他慢慢抱着她靠了下去，低声喃喃道，

沈恪：“待来年，孩子出生了，你想去何处，都随你。”

于卿眉眼微微颤抖，转头去看他，只见他慢慢抬头，眼睛通红一片，眼角皆是淤青，想必也是熬了许久了。

于卿把他还给我。

她转头看了他许久，终是说了一句。

他低头看着她，眼泪渐渐湿润，竟有些忍不住的哭了起来，紧紧的拉住她的手不愿放开。

过了许久才哑着嗓子道，

沈恪：好，好。

于卿鼻子一酸，脸上有了些许生气，急忙闭着眼睛转过了头去。

自那日后，她果真开始认认真真的从殿中走了出来，日日摆弄着她的那些草药和酒坛子，要么就是一整日的待在佛堂里不愿出来。

九姑：“小姐你看，这些小衣裳多好看啊，”

九姑坐在一旁翻看着桌上的东西。

倒是于卿如同未听见一般，继续低头拼凑着她的那支断了的簪子。

末儿：“娘亲，等小妹妹出来了，我们带她去放风筝好不好？”

末儿趴在一旁突然说了一句。

她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随后自言自语道，

于卿“风筝，姐姐的风筝，风筝落了……”

九姑抬头看着她，眼中有些难过，随后又低下了头去。

九姑：“末儿怎知道，娘娘肚子里怀的是妹妹啊？”

九姑问了一句。

末儿笑了一下，从凳子上跳了下来，静静的趴在于卿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道，

末儿：“是她说的。”

于卿有些好奇的低头看着他，笑了一下，

于卿“她说的？”

末儿认真的点头，

末儿：“嗯。”

时至开春，于卿的身子渐渐重了起来，她被沈恪带到了宫外的行宫中住着，每日过的也算轻松。

这日，他一大早便开心的将她带了出去，就连坐在马车上也未曾敛住眼角的笑容。

于卿转身挑开帘子看了一眼马车外的风景，只见一片绿油油的禾苗出现在眼前。

于卿“我们要去何处？”

她道。

沈恪紧紧的拉住她的手，

沈恪：“去了你就知道了。”

这般说着，马车在村口的一户人家慢慢停了下来，于卿被他小心的护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小娃娃：“爹，爹，家里来客人了，”

一个小娃娃看见两人便朝着家里冲了进去。

不到片刻，便有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见着两人急忙下跪。

于卿身子微微颤抖，喃喃道，

于卿“昌虎叔叔？”

昌虎高声笑了一下，起身朝着沈恪和于卿一拜，

昌虎：“回京一年啦，如今末将可终于见到娘娘了。”

于卿“你，你没事儿？……你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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