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上,徐汜请了一个洋人来为徐克明取出子弹包扎伤口,黑压压的军士站了一排,徐克明光着膀子一声不吭,倒是那个洋大夫愣是出了一身的汗,他有理由可以相信只要徐克明发出一声蒙哼,自己今天都可能无法活着离开这条船。
周梨清看着徐克明那样毫无变化的神色,好像那把锋利的刀割开的不是他的血肉,比蚊子叮过还不在意,她不该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一个男子精壮的后背看,可是这个男子的后背和旁的的男子不一样,那上面有许多的伤疤,大多好像都是枪伤,叫她忍不住猜想他身上曾发生的一切。
徐克明侧目看见那女子闪躲的目光和退避的脚步,心想今日只怕是吓着她了,避子药的打击,又陷入枪战,如今又在此看着自己取弹,正在他准备让徐汜送她去别间等着的时候,她却突然走上前帮那洋大夫的忙。
洋大夫看着伸手取了棉纱帮忙擦着不断流出来血的周梨清,感激的说了声“谢谢姑娘~”
徐汜看着那只带着釉青镯的玉色纤手,沾满了血,她不时皱起眉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她和大帅真的很像,坚定且讲一个道义。
“你不怕吗?”徐克明看着她,看着她的发丝,下颌线,不断动着的耳坠子在雪白脖颈前跳着舞。
“有徐副官和大夫在,大帅不会死,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周梨清哪里见过这些场面,但是说实在她最怕的时刻应当是那子弹射入他肩膀时,她很怕他会死,因自己而死。
徐克明微微笑着,她是在担心自己。
“好了,好了,取,取出来了~”一颗弹头被大夫扔在手术盒里,徐汜立马取走交给了下面人去调查。
看着大夫拿出针线就准备上手把徐克明的伤口缝起来,却被周梨清一把拉住“你们洋人不是有那个麻醉药吗?”
“这,我出门急~没有带!”那大夫颤颤巍巍的说道,他也知道该用麻醉药,但是现在他真的没办法了!
“无妨,让他缝合吧!”徐克明朝周梨清伸出了手,周梨清犹豫再三还是把手伸到了他的手掌中,她现在只想让他好受一点,他怎么可能不疼,就算是习惯了百次,那些血肉撕裂之感还是会清晰的传到他的心里,自己平常绣鞋做衣浅浅的扎到手都会疼许久,更何况这般。
“这样,我就不疼了~”徐克明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眼中的不忍,现在的她因为要担心自己好像忘记了那个男人辜负她一片深情,让她受了许多,若是自己肯定不舍得让她受那么多苦。
待到大夫包扎好,退了出去,周梨清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这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热烈。
“多谢周姑娘照顾在侧。”徐克明空空地抓了几把空气,将自己手中的失落紧紧捏在手心,看向有些窘迫的周梨清。
“大帅若不因为我想,来也不会受伤的,倒是我对不住你。”周梨清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怕自己被方卓成那些人认出来,他恐怕不会在刺客面前露脸,让他们有机可乘。
“这种伤,我早习惯了。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那么伤心~”徐克明单手穿好自己的衣服“但我并不后悔,我不想你被人一直蒙在鼓里!”
“你会如何?还继续同他在一起吗?”徐克明知道自己这样问没有合适的身份,不妥当,甚至会伤害她。
“这样的小事,大帅不该挂在心上。”周梨清笑着,她不回答他,但是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既然知道满是谎言,又何必自欺欺人,既误了余梦芝又白担了一个不清白的污名。
“只是,他家人看我不入眼,我原以为他至少会尊重我。”周梨清透过窗看着外面的一抹斜阳,这辆船已经在湖面上开了很远,就像自己已经在同方卓成要一个未来的路上执迷不悟很远了,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稳靠岸。
“我叫徐克明,字余之~”徐克明这是第一次郑重地介绍自己,她倚在窗边,那发髻间的蝴蝶好像枯寂了一般,他上前将大衣盖在她身上后,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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