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报南烧仗着人多势众,使用车轮战术将戴盛福的人马消耗掉了,戴盛福已经只剩100余人了。戴盛福抬眼一望,天空升起了黑烟,是鸟枪的子弹声音,不好!敌人的援兵来。
戴盛禄带着不到300人的队伍退向了坝子的中间,也朝戴盛福这边靠拢。
戴盛福急得大喊:“兄弟,不要管我了,快走吧!”从涌入的苗军越来越多,祝中光还在顽强厮杀。
“大哥,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戴盛禄边打边喊。
“二弟,听令!撤——”戴盛福高喊。
“我不——”戴盛禄叫道。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殿后——”戴盛福再次命令。
戴盛禄含着泪,带着人马迅速往一条小路上去了。报南烧见戴盛福没有半点投降的意思,手一挥,苗军弓箭齐发,英勇的席家军纷纷中箭倒地,就只剩下戴盛福一个人可以战斗了。
报南烧哈哈大笑:“投降吧,饶你不死!”
身中数箭的戴盛福吐了一口口水:“我呸!反贼,你休想!”遂提长刀又是杀了一通,杀死数十苗军。
报南烧知道戴盛福是不会轻易投降的,乃道:“我再给你两次机会!放箭——”
弓箭手射出了两支罪恶的箭,射中戴盛福的大腿,鲜血直流。戴盛福冲杀来,对着弓箭手就是一个横扫千军,弓箭手立时毙命。
“再放——”
数十支弓箭射向戴盛福,戴盛福挥舞着银枪挡格,还是有三支命中了他的右臂。
“我敬佩你是个英雄,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投不投降?”报南烧已经失去了耐心了。
“你去死吧——”戴盛福折断右臂上的箭羽,朝报南烧冲杀了过来,直取项上人头。
报南烧吓得赶紧后退:“放箭——射死他——”
苗军慌忙乱箭齐发,如暴雨般的飞箭射向戴盛福。于是乎,戴盛福血沙场,壮烈殉国。
谁知,戴盛禄带着突围出去之后,因为迷失了方向,再次陷入苗军的重围,全军覆没。逃出的戴盛禄(四品都司)与另一游击将军丁一昌(三品)羞愧于无法向戴继昌交差,便双双吊死于一横沟飞架的木水槽下,破破烂烂的官袍随风飘扬,
因为二人的官袍补子上皆绣有虎或豹,当地人后来便把此处称为“嘎同朽客恭”(苗语,意为老虎吊死沟)。
清和军1000余将士无一生还,尤其是跟随了自己多年的戴盛福战死、戴盛禄自尽,自己的义子都被报南烧给设计除掉了,戴继昌震怒不已:“报南烧,只要本将军抓到你,非把你放在甑里面,蒸熟了你不可!”
一天后,戴继昌与席启田商议之后,下令部下鸣号放炮,虚张声势,来一个暗度陈仓,佯攻苗军的正面防线,密令各部为东、西两大路进行突袭。
此时,东路清和军向苗军包大肚的驻地发起攻击。包大肚为昔日黄飘大捷的总指挥,作战经验丰富。
面对清和军先进的洋枪洋炮和火箭,他以“混战术”进行拒抗,令将士们奋不顾身杀入上万清和军之中,使其先进武器无发发挥优势。
白刃战中,包大肚击杀了对方将领一名。传言该清和军将领也是个大肚子,结果是“苗大肚”杀了“清大肚”。
戴继昌提着透甲枪,一个翻身上了马上:“研芗兄,让我带一队人马,上去活捉了包大肚吧!”
席启田摇摇头:“继昌老弟,你是指挥官,不能冒险。”
“研芗兄,包大肚这蛮子诡计多端,杀我兄弟荣维善、伏击我两儿,今日若是让他脱逃,后患无穷啊。”戴继昌急切地说。
“哎,将者,将兵也,帅者,将将也。尔为主帅,运筹帷幄,才是上策。不可鲁莽。”席启田捋捋胡须。。
“那怎么办啊?”戴继昌问道。
“火炮攻击!炸死包大肚!”席启田笑道。
“研芗兄,那里有我们的部队啊,开炮不是自废武功吗?”戴继昌不同意席启田的做法。
“顾不得那么多了。传令下去,用火炮给我对准包大肚猛轰!”席启田不假思索地说。
“研芗兄,不能这样做呀——”戴继昌劝阻道。
“继昌老弟,不要再犹豫了。”席启田终于下令了,“火炮手,准备,对准苗军狠狠开炮!”
“是,大人!”火炮队长领命,随即发出指令,向前方一齐开炮了。
席启田孤注一掷,令其洋炮队朝混战的两军猛烈轰,双方军队死伤无计,那些清和军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自己的炮火给炸飞了,实在死得冤枉。
包大肚按照元帅府“能突围即突围,走一人好一人,保存力量,牵制围攻”的决定,带其部杀开一条血路,终于有少部分苗军由火石坡跑出,往八寨的南皋方向而去,大部则退到乌鸦坡。
随即,清和军占领了包大肚的营地,即今小营盘一带(属牛角坡东南麓),同从乌鸦坡东南方山麓下攻上乌鸦破北段坡顶的苏元春、毛树勋、黄元果、钟开兰等部队已遥遥相望。
扼控了牛角、乌鸦坡之间的深涧关键的两端,基本上达到了席启田和戴继昌“截冠为二,再分而歼之”的战略和战术目标。
在养牛坡(大岭岗)东北坡段上驻扎、以牵制清和军主攻部队的舟溪苗军首领辽应、松应、马应福等,对牛角坡两军的战情一目了然,当清和军逼近苗军元帅府后,他们估计苗王张秀眉距失败已为期不远了。
原为土司官品的辽应(正六品)、松应(从六品),尤其是拥有特殊政治背景,二人的思想便产生了动摇。再加上席启田施以花言巧语和软硬兼施的劝降手段,不久,他们就下山接受了“招安”,重新戴顶穿袍,组建“苗练”,成为席启田的得力助手。
尔后,马应福也退兵八寨。整个养牛坡(大岭岗)失守,随即清和将领邓千胜、胡国灿所占领。
在牛角坡完全被清和军攻占的前夕,苗军中的饥荒已达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人们尽吃一些野菜,连树叶都吃光了,许多军民饿死于山林之中。山野里到处都是死尸,
没有饭吃了,为了活下去,饥饿难耐的人们在多处架起数十口大锅,燃烧大火,将饿死者的遗体丢进锅中煮烂,然后吞食他们的尸骨。大营盘对门坡底下的山洞,就是煮尸处之一。
苗军中出现了频繁的人吃人现象,张秀眉、杨大六等首领无计可施,只好默许了“人吃人”的行为,因为不吃人肉,苗民会死得更快。
而担当保卫元帅次府的部分苗军们,每日也仅定量数两米,熬稀饭混野菜以充饥。剩余的十四五万军民中,能战者仅剩下三万人,双方战斗力对比已大为悬殊。
此时,一部分德高望重的长辈和上层分子,开始害怕与官兵作战了。他们平时只知道怎样当里老,却不知道怎样打官兵,对戴继昌的军队兵临坡下,吓得战战兢兢,纷纷表示:“官兵来了,我们愿意投降。”
随着形势越来越严峻,苗军和难民内部原来的投降之风死灰复燃,而且公开化,出现了一些愿投降,一些不投降,天天在争吵的内部纷争,这在又一定程度削弱了苗军的战斗力。
三月中旬,清和军总指挥部得到苗军陷入了极度饥荒的情报后,抓紧推进,迅速增兵上坡顶,开炮发动攻击。两方经过一昼夜的厮杀对战,元帅次府毁于炮火,被夷为平地。
在“嘎到楹”之上的缓坡地,清和军枪杀杀战俘数千人,这是戴继昌、席启田为了给那些还在继续负隅顽抗的苗军制造巨大的心理压力,同时也是为了报“老虎吊颈沟”戴盛福一部全军覆没之仇。
此处也是饿死苗族军民的陈尸处,后人称此地苗名为“嘎松乃达”(意为死人岭)。在它的南侧陡坡的一些小岩壁凹陷处,是难民仓促逃离时弃婴的地方。抱着婴幼儿的母亲挤在潮水般溃退的人群中,自己的孩子从手中滑落,也顾不上了,足见当时苗军败退之时的情形有多么混乱不堪了。
战争结束之后,当地一些放牛的苗民在这些岩壁上发现上百具幼婴的完整尸骨、毛发,令人毛骨悚然。
戴继昌与将士们打扫战场,在一些山洞内发现不少大锅中还有没有煮熟的人肉,禁不住落泪了:“饥饿到这个地步还在反抗,为什么不早点投降呢?”
精毅营的统领席启令戴继昌步步推进,频频取胜。随即,席启田在养牛坡(长岭坡)、甘超火石坡和小营盘对门坡等处架设观战台,邀约各地豪绅、地主、土司以及病伤将官,前往助威督战,以标榜其显赫战功。
可戴继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打了好几年了,自己进进出出贵茅郡十来次了,杀戮就没有停止过。杀是为不杀,不把一意孤行的张秀眉给擒住,苗疆就没有安宁之日的。戴继昌决定集中优势兵力,给张秀眉的苗军以致命一击,以便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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