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奸细处处有

清和军从四面八方进行地毯式的搜查，迫使各族的上层分子如失宠的土司、叛徒、地主等三教九流，也加入了往乌鸦坡和牛角坡退却的滚滚人流，而且形成一般特殊的政治势力。

其中有清江厅的麻大五、欧养生、台拱的欧朽邦、黄平的潘老岩等人。正因为这股势力的存在，苗军内部才分化为两派，使得席启田、戴继昌有机可乘，在“招降”上做文章，收买那些意志不坚定者，提供苗军内部情报。

为解决两坡内二十五、六万义军及难民的生活急需，苗军元帅府在两坡的中间地带——名为”嘎到楹“的斜缓坡上，开设了战时自由市场，人们以银购物或以物易物。八寨、麻哈的盐商也到此处设摊，受到苗军的武装保护。

有些米商冒险想把粮食运进雷公山地区来，高价卖给苗军，均被戴继昌给拦截了，他以市价购买了这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交战双方激战了十个昼夜，每一次局部的小战斗都打得异常艰难，双方投入的兵力都在一万人以上，使用的火药量都是几十上百吨的。每攻占一个苗寨，清和军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伤亡数百上千人，当然武器装备落后的苗军损失更为惨重。

“席家军”的伤亡数量也在不断增加，可这不能阻挡戴继昌前进的步伐，每到一处，彻底摧毁苗军的房子和工事，焚烧本来就不多的粮草，苗军几乎到了断炊的边缘，只能靠吃草根、野菜、树皮度日了。

在冷水沟（翁提）戴继昌一部为苗军将领报南烧击败，这是他代理总指挥以来遭遇的第一次失败。为此他恨得牙痒痒的，在军中下令，谁捉住报南烧，奖励银子一千两，若是将官抓获的，升官一级，士兵捕获的，直接升为千总。

由于取胜心切，戴继昌部下的游击将军戴盛福、都司将军戴盛禄（二人均为戴继昌养子）毛遂自荐，请求率精毅营精锐1000人，进入山中捉拿报南烧。经过再三考虑，戴继昌同意了二人的请求。

出发之前，戴继昌叮嘱他们两个，对防备严密的苗军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到了深沟幽壑的地形之中，不能猛打猛冲。

戴盛福、戴盛禄等轻举冒进，前进了十里，转来转去，进了一处峡谷，只见一开阔的坝子，到处都是房屋和寨墙，寨头的堡垒上挂着一面写有“报”字的红旗，寨子的楼上稀稀落落有一些端起鸟枪瞄准的“苗军”。

“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戴盛福下令全体将士布阵，随即对寨子发起了进攻，火炮、来福枪齐射。打了四五分钟，弹药浪费了不少，却没有见寨里面有人开枪回击。

“糟了，我们中计了！”戴盛福抬头一看，坝子外苗军卷地而来，尘土满天，整个天空立时黯淡下来，目测人数当在3000以上，三倍于己还要多啊。

戴盛禄急切说：“快发射信号弹，向总部请求救援！”

“是，将军！”一个士兵发射了一颗信号弹。

于是，人马来回穿梭，弓弩手、火铳手、长枪手、刀牌手、火炮手等均已准备就绪，进入一处有土墙的地段，进行全面防御，戴盛福决心第一回合就要将苗军打痛。

苗军凶猛的攻击开始了，箭镝声呼啸，山炮声隆隆，喊杀声震天。戴盛福披坚执锐，镇定指挥席家军御敌。

苗军强行进攻，被席家军的洋炮给击退了，苗军没有前进半步，留下上千的尸体撤了回去。

晚上苗军在山上扎营寨，灯火连绵数里，戴盛福一看苗军这架势，是要围困自己了。戴盛福组建了一支突击队300余人，自任队长，每个人配备了短武器和干柴，到苗军营放火。

趁着夜黑风高，这批突击队员悄来到苗军营寨，开始放火。火借风势，不一会，漫山遍野一片火海，苗军乱作一团，眼看苗军就要葬身火海，忽然天降大雨。

戴盛福仰天长叹一声：“天不助我也，非用兵之罪也！”而后率部迅速撤回了峡谷，看来只有死守了。

苗军被大火烧得焦头烂额，首领报南烧暗自庆幸，4000多人马损失不大，于是命令加强巡逻，防止席家军再次突袭。

第二天，天亮了，总部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连个人影都没有，峡谷口被封住了。

戴盛福站在坝子的一处缓坡上，狠狠的砸了几下土墙，怎么援兵还没有来啊。昨晚一战，损失了一百来士兵，粮食也只够三天吃的了，800多人马还能坚持多久啊？

突然，一个斥候满脸血污的从水溪爬了出来，报告说总部的军队昨夜已经到乌鸦坡南端防御去了，要戴盛福一部务必坚守两天。

“火器用得差不多了，这是要至我于死地啊！”戴盛福算是彻底失望了。

为了节省弹药，戴盛福和戴盛题合计杀出去，去抢点粮食，他点了400敢死队，爬上陡峭的山崖，直接扑向还在睡梦中的苗军。

戴盛禄一马当先，挥舞着长刀奋勇杀敌，龙腾虎跃，势如破竹，一下子就砍死了百来人。其他将士也奋力掩杀，来不及穿衣的苗军被砍成了肉浆，敌营顿时大乱。

报南烧也不是吃素的，立马组织800人马想要将戴盛福他们围住。英勇的席家军迅速合作一队，朝着报南烧冲杀过去。经过血战，很快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苗军大败。报南烧的副将见势不妙，也率500人马前来助阵。

戴盛福大喝一声：“撤——”

敢死队立即撤回到了坝子的苗寨内，报南烧不清楚坝子内的席家军到底有多少人，他怀疑是佯攻，也不追赶。就这样第二天白天又过去了，苗军没有发起主动攻击。

入夜，峡谷内一般的寂静。戴盛福将营地扎在了山腰，举着火把带着将士在营地巡逻，不经意间看见几个黑影晃动，进入了苗军的帐篷。

凭着军人的直觉，戴盛福明白那一定是暗藏在清和军中的奸细，给报南烧送信来了。

戴盛禄忧心忡忡的对戴盛福道：“大哥，大事不好，敌人知道我们的底细了，在报南烧没有发动反攻之前，趁着夜色我们沿着水溪，全部撤离吧？”

戴盛福道：“不可！一旦我们撤离，苗军就会追上来的。”

戴盛禄道：“只怕我们撤不出去了，这里的地形不熟悉。”

戴盛福道：“逃也是死，战也是一死，为国战死，死又何妨？”

戴盛禄：“现在我们突围还是有可能杀出去的。”

戴盛福拿出一块玉佩交给戴盛禄：“兄弟，你别劝我了。我意已决！这样吧，明日一战，你看着办吧。”

戴盛禄梗咽着收下了玉佩，他很敬佩这个忠勇爱国的兄弟：“大哥，我也不走了，明日赔你血战到底！”......

第二天，天微微亮，戴盛禄起来小解，远远望见苗军已经从山谷两边进来了。

他急忙摇醒了刚刚入睡的戴盛福：“大哥，我们被包围了！”

戴盛福一跳而起，阻击任务交给了戴盛禄，而后披上战袍，点了500兵马朝谷口疾驰而去。

3000苗军，数倍于戴盛福的兵力。早饭都没有吃的席家军在山地和凶悍的苗军作战，结果可想而知。

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戴盛福从早上杀到了中午，敌人死伤过半，仍然未能够吃掉戴盛福的这支席家军。

苗军决定吃了饭之后，再和戴盛福决一死战，纷纷后退了数百米。实在太饿太累了，戴盛福从苗军的尸体割下几块肉就咀嚼起来，其他将士也跟着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苗军第一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惊骇不已。

半个小之后，吃饱喝足的苗军将戴盛福的部队团团围住了，刀光剑影，叮叮当当的刀枪碰撞声传响远方。

双方战至日中下午一点了，戴盛福杀退了敌人无数次的冲锋，坐骑已经精疲力尽，几乎瘫软在地。

戴盛福下了战马，用枪狠狠拍打了它一下，伤感地道：“你逃命去吧！”马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戴盛福换上了苗军的战马，它才仰天长啸一声，独自朝山上跑去了……

此时，戴继昌正在乌鸦坡的南端的小营盘，与杨大六的苗军激战。清曼寨子里的一些老人爬到寨背后一座高坡上去看。

枪炮轰鸣，戴继昌带着清和兵从坡下攻上去，只见那枪烟如浓雾一样往上推往上推，然后那浓雾又从上往下推，往下推，如此往返几次，最后一次浓雾慢慢地往上推，忽然一下子就推上了山顶。

山顶上面数百米外，就是苗军的一处高级将领指挥部，戴继昌长吁一口气：奶奶的，老子的部队要不是装备精良，差一点就被杨大六这蛮子给干掉了！

当时在场观望的老人都失声痛哭大喊：“娃儿们失败了，娃儿们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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