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昌遇咧着嘴叫道。
戴昌遇姑妈,您踩我脚尖干嘛?
戴韦萍:“小子,你说我要干嘛?”韦萍踩着脚尖不放。
戴昌遇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一时慌乱,鞋子左右不分穿反了,急忙将脚抽了回来。于是他抓着韦萍的手,来了一个漂亮的金鸡独立,迅速将鞋子换了过来。
韦萍语重心长地说。
戴韦萍:知道错了吧?小子,姑妈送你一句话,习武之人要学会张飞用计。切不可鲁莽行事,尤其是对手和你对战的时候,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一颗清新的头脑。
戴昌遇抬头看着韦萍,眼睛眨巴眨巴的。
戴昌遇姑妈,张飞用计啥意思,我不太明白。张飞不就是三国时期的一个大老粗,计策全凭诸葛亮,他怎么会用计策?您可以说通俗一点吗?
韦萍戳了戳戴昌遇的额头。
戴韦萍:小鬼头,要你好好念书又不念,现在知道糍粑是米舂的了吧?
戴昌遇我就上了一个多月的私塾,歇后语先生还没有教,我不知道呢。
戴昌遇感觉额头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疼,用手指抹了一下,仔细一看,手指上带着些许血丝,原来是韦萍的指甲不小心戳破了他额头的一点皮儿,“姑妈,您把我的额头皮给戳破了……”
韦萍撸起袖子,露出手臂,手上的伤疤历历在目。
戴韦萍:老学,这点小伤算什么,你姑妈我和那些来朱家大院打劫的强盗对打,流血是家常便饭。
戴昌遇不解,歪着头问道。
戴昌遇姑妈,强盗是不是活腻了,胆敢来朱家大院造次?
韦萍笑了笑。
戴韦萍:可不是。每到秋收季节,强盗们都要来塘尾冲关羊(绑架人质,勒索钱财)的。要不是我和你姑父、红玉婶婶,还有火枪队的兄弟们拼死抵抗,大院子都不知道被他们放火烧了多少回了?
戴昌遇扬了扬小拳头。
戴昌遇可恶的强盗,为什么不把他们赶尽杀绝呢?
“杀不完的,除了武攸县本县有强盗之外,宝成府各县也有强盗,而且他们和粤西郡边界的苍狼国狼狈为奸,走了一拔,又来一拔。”韦萍叹气道,“苍天已死了吗?”
“差不多气数已尽了。这些强盗、土匪都有来头的。苍狼国国主冯尊就是利用红莲教,串通我清和国境内的强盗、土匪武装欺负老百姓,扰乱民心,而后给这些强盗一些实际毫无意义的封号、封土。”龚氏婆婆望着那向东奔流而去的河水说。
“当今世道乱得很,清和国正在和外邦军队交战,无暇顾及荆南郡的边远地区,红莲教势力不可小觑,我朱家大院这一点点武装,能够赶跑他们就是万事大吉了。”
“奶奶,红莲教弄得我们戴家生意山穷水尽,几乎家破人亡,我戴老学此生如果不亲手灭了他们,誓不为人!”戴昌遇将河岸边的一块巨石推入了水中。
“傻小子,你不为人,难道还想做怪兽不成?”韦萍笑道。
“姑妈,老学要是上了战场,拿着刀枪剑戟,就不再是人了,而是成了一台移动的绞肉机。日后我若有幸成为清和国的战士,与苍狼国的军队狭路相逢,他们就是我眼里的萝卜白菜!一刀一个……”戴昌遇激动不已。
“呦嚯,一说打仗你就没完没了。孩子,真刀真枪可不是纸上谈兵。你还小,先练好真本领再说呗,不愁没有机会!”韦萍给了戴昌遇一个赞许的眼光,“走吧,我们去城隍庙给土地婆婆、土地公公磕几个头许愿,或许就会梦想成真的。”
“姑妈,您又在忽悠我了。如果菩萨灵验,我给他们磕头一百次,一千次都可以……”戴昌遇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不许乱说,心诚则灵。”韦萍提着装有大草鱼的篮子,拉着戴昌遇往四房山上走去。
二十分钟后,一行人就到了山顶上的城隍庙,戴昌遇第一个跑进了殿内,将大草鱼摆在菩萨面前,跪拜在地,双手合十,小声念叨着。
戴昌遇菩萨啊菩萨,你若保我荣华路上助我一臂之力,顺风顺水,来日我戴老学必用整猪整羊供奉你……
几人大人听不到戴昌遇在说什么,一看他很是虔诚的样子,禁不住都笑了起来。
“嘘,您们别出声,否则菩萨不灵验的。”戴昌遇将一个食指竖起在唇齿间说。
“好好好,那你多给菩萨磕几个头吧……”戴刘氏笑着对儿子说。戴昌遇真的不停地给菩萨磕头起来,一只磕到众人下山才不休……
从城隍庙归来,戴昌遇在朱家大院小住了些日子,因为姑妈要他陪小表弟一块念书,实在无趣,再加之想念奶奶和母亲,不辞而别,偷偷跑回了白水村去了。
戴昌遇十岁那年,家里实在是难以为继,没有办法了,戴刘氏只好将儿子寄养在妹夫家里,叮嘱妹妹务必要将侄子培养成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将来好继承家业。
戴老学再一次来到朱家,在朱麒施看来是一个吉兆,会给他带来好运的。因此,朱员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戴刘氏走后,他的老婆韦萍撇着嘴说:“死老头子,将一个外人看成宝贝似的,我看以后老学有你好受的!”
朱麒施也不恼怒,嘿嘿一笑:“我们不是还没有儿子吗?说不定以后老学有了大出息,我们还得靠他呢。”
韦萍骂道:“你就做梦去吧,老学好吃懒做的,不吃空你才怪!”
朱麒施摇头晃脑地道:“非也,夫人。你别说我不提醒你,对老学好一点,不要动不动就骂老学短命鬼、剁你个老壳,如果他一旦做了将军,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韦萍不高兴了:“我不是诅咒老学,他那个样子,成得了将军吗?赌宝棍子我还差不多。”
朱麒施算是服了:“夫人,看人不要一棍子打死。我给老学算了命,是个大富大贵的福将之命。”
韦萍不再言语,因为自己是亲姑姑,丈夫精通易经,看人一般不会走眼的,就暂且相信自家的老头子一回好了。
这一次重返朱家,戴昌遇稍稍有了一点改变。在姑父的影响下,开始习武,将刀枪舞得呼呼作响,读书却老是心不在焉。小表弟朱荣森才五、六岁,和他一起念书,每次背诵四书五经都胜他三十里。
姑父要戴昌遇背书的时候,小表弟总站在一旁暗地里提示,他才吞吞吐吐的勉为其难。如果小表弟不在,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吃大鸭蛋了。
朱麒施看着这一个不上进的侄子,真的是有点气馁了:“老学,你背不了书,每天给我到山林里打柴,以示惩戒。”
戴老学赶紧放下书本:“好好好,谢谢姑父,我即刻就去打柴。”
朱麒施气得七窍生烟,连连摇头:“去吧,去吧,打柴回来,再练武好了。”
戴老学拿着柴刀,跨上一个鱼篓子,就出了门,别走边哼着吊儿郎当的曲儿:“读书我不是块料,上山打柴我笑笑笑。打柴归来我捉泥鳅,拿回家中我收收收(吃)。”
姑妈韦萍在后面大喊:“老学,记着早点回来,别错过吃夜饭的时间。”
戴老学头也不回地应道:“我知道了——”
打柴对于戴昌遇来说,小菜一碟,不到半个时辰,一担百多斤的柴就齐刷刷地立地而起。而后他挑着柴火,快步走出山林,将柴火往小溪流边一放,就捉泥鳅、抓溪鱼、摸螃蟹来。
溪流水急,收获大多不会狠大,因一时兴起,戴昌遇总会到水田里转悠转悠的,鱼篓子里不装满三四斤鱼儿,他是不会停手的。
午饭基本上是啃点干粮,要不就吃点山里的野果充饥,渴了就喝山泉水或溪水。俗话说,吃鱼没有抓鱼有味,戴昌遇是深有体会的。夕阳下山之前,他挎着鱼篓和柴火满载而归。
那时候的农田都是地主、富农私有制,强势的人家不准别人随意到自己的田里捉泥鳅的。在朱家坊的村子里,因为朱麒施人强势大,而且一向乐施好善,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自然戴昌遇徒手捉泥鳅的本领越来越高。
戴老学每次打柴回来,鱼篓都是满满的。姑妈见到戴老学做事勤快,有力气,开始有点喜欢这个侄子了。
有一年冬天,戴昌遇带着八岁的表弟去了断头冲的农田里面捉泥鳅,不知不觉地就跑到了邻村的一个姓杨的地主的田里。
那水田里面泥鳅真多,活蹦乱跳的,在水里钻个不停。两老表抓得可欢了,不一会半鱼篓子就有了。朱荣森可乐坏了:“老况(哥哥),今天晚上回去我们来个泥鳅火锅。”
戴昌遇道:“那是自然,老悌(老弟)快来帮忙,我一个人抓不过来。”
朱荣森也挽起了裤腿下了水田,和戴老学一起抓了起来,很快两兄弟的鱼篓都快装不下了。
田主杨名世带着几个仆人已经在田埂上等候多时,见两个小家伙在自己的田里抓泥鳅,气不打一处来,眉头一皱,乃假意道。
杨名世:戴老学,你快上来,你们的泥鳅我全都买了!
两兄弟不知是计,一听说有人要买泥鳅,屁颠颠的从水田里爬了上来了。心花怒放的戴昌遇双手捧着鱼篓子,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杨名世的手中。
戴昌遇好咧,大爷。您看看,这泥鳅多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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