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领进种帅卧房时,周子舒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
他无论如何努力,那股烦人的热气总是在他的眼鼻周围回荡,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自己要做的事情。
种师道躺在床榻上,双目微闭着,呼吸迟缓。
周子舒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还是有些忍不住了——他使劲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
“是子舒和清净回来了吗?”种师道轻轻地说道,声音里尽是沧桑和虚弱。
周子舒的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扑倒他的床榻边抱拳,咬咬牙说道:“子舒在此!”
种师道睁开了双眼,他浑浊的双眼看了看周子舒,又看了看他的身后。
顿时,他的心里什么都清楚了。
他用力地闭着双眼,任由热泪从他的眼眶中涌出,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周子舒抽泣道:“五天前......为夺军营账簿......”
种师道强忍着万分悲痛,继续问道:“映南呢?他怎么样?”
“萧大人......内疚神明......病倒了......”
种师道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也是敦厚,这种事情谁能预料呢......”
周子舒一听,内心更是愧疚不已,说道:“都怪我!怪我没能保护好萧大人,保护好账簿,不然......臭道士也不会......”
话未说完,周子舒再次被自己的抽泣打断地哽咽起来。
种师道慢慢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说道:“孩子,人都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的,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啊......纵然你我报国心切,又有何用呢?”
周子舒不忍激起种师道内心的痛楚,在他看来,如今消瘦的一大圈的种帅无非就是个老人而已,他实在无法在这样一位老人心上再插一把刀。
他将话引到正轨上:“种帅,如今该怎么办?账簿被盗,金人和西夏定会查到些许线索,于我军不利啊......”
“种帅已经与朝廷没有关系了!”杰明愤然打断周子舒,说道:“请你不要再和种帅说这些了,不然......杰明今夜就不留宿你了!”
周子舒没想到向来温和的杰明,竟然会当着种帅的面儿对自己下逐客令,他惊愕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杰明......”种师道双手压了压床,试了几次没能起来,周子舒连忙想上前抱他,却被杰明抢先过来,将他一把推开。
杰明将种师道抱起,让他舒服地靠在床头后才退至一旁,末了,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子舒,眼神警告他不要再提国事!
这小小的一个动作,纵然没被种师道看见,但对于沧海一生的种帅来说,看不看见都不重要的。
“杰明,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种帅!”杰明知道这是他敬爱的种帅支开他的借口,他不服:“您都已经这样了,那些国家社稷已经与您没有关系了,您尽力了......”
“杰明!”种师道打断他,声音严厉,神情肃穆,将他面前的两个都惊得低下了头。
“两份,去吧。”
周子舒看着杰明愤愤然的离开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他与萧映南、蒲庆之商议过,为了害怕从汴梁到京兆府的路上再有金国、或者西夏人的细作,他不敢让驿馆的人送信,更不敢将任务一层层的传达过来,只能亲自跑一趟。
“你这么做很对!”种师道听完他的话,点了点头,忽然他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不!我是和叛徒一起来的!”
种师道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最后他抬起头说道:“放了他。”
什么?放了谁?
周子舒再次怀疑自己的听力了,他不明白,短短几个时辰之内,自己为什么会听到这么多无法理解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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