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厅堂里,罗诚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来回的溜着,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二楼。
人还没出来......
罗诚心里烦躁的厉害,临出门时罗浮生白纸一样的脸色让他越发的不安,他很想上楼去,哪怕站在门外呢,总好过这般干等着强,可规矩就是规矩,洪家大宅的二楼书房除了洪正葆外只有三个人可以靠近,云叔,侯力,罗浮生。除却这三个人,别说是他,就连堂主都不能靠近。
罗诚来来回回的溜着,心里却不住地嘀咕着......
码头出事,二当家的也不在呀,怎的就谈了这么久......
正想的挠头的时候,抬眼间却见罗浮生扶着楼梯扶手慢悠悠的走了下来,罗诚见状赶紧上前,却被罗浮生大手一挥,拦了下来——
罗浮生:“码头上的事还没完呢,我和云叔说了,你留下。”
罗诚:“啊,我?那您呢?”
罗诚听完一愣,下意识的问了句,却见罗浮生理都没理他,只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罗诚觑着罗浮生的脸色......依旧是不太好的样子,而且比之前好像还白了些,他看着罗浮生那不甚在意的样子,不禁低声嘀咕着——
罗诚:“又支开我,也不看看自己那脸色,怎么能行啊......”
罗浮生:“你小子说什么呢!”
罗浮生说着抬手就是一个记狠敲,而后罗浮生在车门前站定,伸手搭在罗诚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
罗浮生:“叫你去你就去,多跟人家云叔学着点,你难道想一辈子当我的跟班啊?”
罗诚:“不行么?”
罗浮生:“去你的,别瞎贫。”
罗浮生说着便要拉车门,罗诚在后面却还在犹豫,支支吾吾的说:
罗诚:“哥,你去哪啊?”
罗浮生:“回去补觉,干你的活去吧。”
罗浮生说着便坐着车离开了洪宅。
日薄西山,倦鸟还巢。
整个上海滩都拢在夕阳的余晖之下,远远一看宛如一片火海,颇有些水深火热的意味,而事实上也确是如此了。
日本人的军舰在外面虎视眈眈,而内里,身为上海军部要员许瑞安却言辞闪烁,态度暧昧,既不谈及反日运动也不限制日本商会,只冷着眼睛袖着手作壁上观,不觉让人寒心。怕是城破之日许军长会成为第二个关东军了。
车子在距离小院三条街外便被罗浮生叫了停,现下的时局,连洪宅都不能保证,左右还是小心一些的好,罗浮生如是想着便摇摇晃晃的往巷子里面走。
按道理讲,罗浮生这般的伤势自是应该去全叔那里休养生息的,可昨儿的大火已经引得日本人疑心重重,若不是上海现在还有军队在,恐怕洪帮上下现在早已是凶多吉少,所以,如此时局之下,罗浮生只能强撑硬忍。
好在小院子里还有些干净的纱布和药物,要不然......且不说疼痛,便是失血与炎症就够罗浮生喝一壶的。
小院二楼的卧室里,低矮的床前放了一把凳子,凳子上的铜盆里丝丝缕缕的血丝合着鲜红的布巾映入眼帘,那是罗浮生刚刚换下来的绷带,早上的时候罗诚来得急,罗浮生便没有换,经过一天的奔波,伤口反复的撕裂与出血已经让纱布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罗浮生面无表情的将染了血的布巾放入盆中,然后拿出一条新的纱布一层一层的缠在腹间的伤口上,药粉合着血色浸在上面变成淡淡的粉红,额头之上冷汗簌簌而下,罗浮生木着一张脸将一旁的白色的药瓶握在手中,犹豫再三还是将一片便成了两片。
自从上次挨了刑棍之后,罗浮生的身子便越发不管用了,一点阴天下雨便会疼的满身是汗,为了不让林若梦担心,罗浮生一直都用着这止痛的药剂,久而久之便有些不太管用了。
罗浮生合着水想要将药片咽下,却被喉间突如其来的反胃逼得白了脸,他欠着身子呕出一口鲜血,手指抖得差点拿不住那小小的药瓶,待眼前阵阵黑云散去之后,罗浮生垂眸看着地上的血迹这才想起,从昨天午后至今他都没有吃过东西,胃里空空如也,也难怪会抗议了。
想至此,罗浮生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再度倒出两片药,合着满嘴的血腥味缓缓咽下,而后自言自语道——
罗浮生:“再撑着点,现在可还不是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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