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硬木质感的沙发扶手反射着灯光,苍白且带着一丝寒冷。许星程坐在灯光下,头低低垂着,漆黑的眼底流动着奇异的光芒,不大,很细小,但却亮的很,尤其是在许瑞安将他递过去的酒杯狠狠贯在地上的时候,他眼底的光亮的更甚了。
许星程:“不喜欢吗?那太可惜了。”
许星程故作惋惜道。
许瑞安:“你故意的?你一开始就知道!”
许瑞安用仅有的理智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满是皱纹的额头上青筋毕显,他咬着牙,言语间带着寒冬一般的凛冽——
许瑞安:“你知不知道这是......”
许星程:“这是与洪帮最后结亲的机会,我知道。”
许星程不紧不慢的打断了他的话,带着满脸的笑容起身向他走来——
许星程:“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许星程笑意盈盈的走向许瑞安,明明只是走过来而已,却让许瑞安脊背发寒。
许星程:“你用监视林若梦为饵,诱我上钩,让我以为你想要我和林家联姻,然后我便会顺水推舟,按着你的计划行事,去汇中饭店,然后喝下那杯酒,再之后......”
轻笑的声音模糊了后面的话语,许星程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红酒艳丽的色泽在灯光下十分好看,像女郎跳舞时的裙摆,美艳而又勾人。
许星程:“但是,很不巧的是,我早就看穿了你的阴谋,所以我一边顺水推舟,一边提防着你的小动作。”
许星程:“我料到你会在汇中饭店下手,所以我故意晚到了很久,本想着那杯东西会让洪澜喝了,药力之下,难保不出什么事,却不想半路杀出一个林启凯,洪澜那个丫头倒是运气好的很......”
许星程笑着摇了摇头,半阵半假的说着,风轻云淡的语气令许瑞安毛发倒竖,却因着面子不得不硬撑着,一副扭曲的面孔看在许星程的眼里格外的赏心悦目。
许星程:“父亲,你看看,知父莫若子,你的手段我都清楚,只是我一直都不明白一件事......”
许星程说着突然转过头看向许瑞安,玩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极为危险的质疑——
许星程:“为什么非得是洪帮呢?”
许星程:“论财力,洪帮不比林氏。论实力,青帮日渐做大,洪帮衰退,不过是早晚的事......所以,为什么是他呢?我一直都很不理解,直到,我派人跟踪了你......”
————
罗浮生:“洪帮的码头?”
罗浮生眉心微微皱起,支起的身体给伤口带来了负担,疼痛使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但言语间却不露分毫,依旧郑重严肃的,甚至还带着一丝慎重。
罗浮生:“他们要做什么?”
洪正葆:“也没什么,只是想停几艘舰船罢了。”
洪正葆说着拢着手划亮了火柴,就着微弱的火光点燃了嘴巴里叼着的香烟,而后慢悠悠的道:
洪正葆:“来人找我谈的时候,上海滩外早已围了不下二三十艘军舰了,光是日本商会的码头怎么够呢?”
罗浮生:“军舰?他们要对上海做什么?他们想把上海变成第二个沈阳么。”
罗浮生的语气里仿佛带着北方深冬的暴雪,冰冷而又尖锐,夹杂着浓浓的怒气,扑面而来——
罗浮生:“怎么,恶狗遇上肉包子,没够了是么?”
罗浮生冷冷一笑,愤怒之余倒也有几分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这就好比土匪遇上一个抱着金子的苦主,第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抢了人,结果发现那苦主并没有什么能力反抗,于是乎,有一就有二,食髓便知味,只是地点变了变,沈阳变上海,单兵变舰队罢了。
当然,明白归明白,并不代表理解,也不代表屈服。想让他罗浮生做汉奸,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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