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云重,既不见星也不显月,幽幽窄窄的巷子里透不出一丝的光,黑压压的,无端显得有些森森然。
然而,就是这般漆黑幽森的巷子尽头,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洪帮二当家罗浮生。
那个方才还一脸狠绝,大杀四方的玉面阎罗,此时正微微弓着脊背,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按在胸前,踉踉跄跄的走着,好不狼狈。大概是巷子里太黑,也可能是他太过疲累,脚下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
起身挣扎了几次,非但没能站起身还扯到了胸前的伤处,罗浮生惨白着张脸,颤抖着吸了口气,将险险溢出喉咙的痛哼咽了回去,而后,略略攒了些子力气,撑着身后的墙壁站了起来,却又惹得眼前昏花一片,不敢动弹半分。
正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段天婴:“罗,罗浮生?”
那略带疑问的声音里还带了一丝哭腔,怎么回事?罗浮生皱了皱眉,不顾眼前的阵阵眩晕不露痕迹的挺直了脊背,用力咳了两声,这才开口道:
罗浮生:“段小姐?好巧啊,这都能碰到你。”
段天婴:“巧?不巧啊,我家住这附近,我在这里出现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段天婴说着吸了吸鼻子,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又道:
段天婴:“倒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啊?”
罗浮生:“我在......这里有个院子,我回来睡觉啊。”
眼前弥漫的黑雾慢慢散去,罗浮生终于看清面前人的样子。
一向清秀动人的脸上挂着残泪,眼睛也已经哭肿了,红红的,像烂了的桃子一样,有些丑,又有些可怜,罗浮生这样想着,心里不觉有些疼痛。
段天婴:“哦,我,我还以为,你就睡在美高美里呢......”
段天婴说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段天婴:“不是,你,你家,在这边?哪啊?”
罗浮生:“你身后的那个就是......”
罗浮生说着看着段天婴越发质疑的眼神,不禁摇头苦笑。
罗浮生:“段小姐,你讲讲道理,我这院子可是两年前就买下了。”
段天婴:“......”
段天婴自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下意识便想回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愣愣的站在那里,好不可爱。
罗浮生看着段天婴那副的样子不禁心情大好,轻轻笑出了声,却不料这轻轻地笑声牵动了胸口将将安分的疼痛,一股血腥味冲入喉间,罗浮生忍不住弯腰低咳,段天婴站在一旁看着,不觉有些担忧。
段天婴:“罗浮生,你没事吧?”
少女娇俏的嗓音仿佛初春时节的微风,轻柔而温暖。
罗浮生听着听着便无知无觉的笑出了声。
不知怎么的,罗浮生突然想到了山洞里的那个夜晚,好像也是这般无星无月的夜色,她蹲在他面前,满脸担心的问着他有没有事。
他抬起头看着段天婴,看着她那双水润光亮的眼眸里干干净净映着的自己,看着她毫无掩饰的担心与不安。
每每这时,心里就会变得格外的柔软,柔软的有些疼痛。
正是如此才更要远离。
思绪纷乱间,罗浮生已经迅速直起了身子站好,但大量失血后的身体却禁不起他这般折腾,疼痛与眩晕似抗议一般层层叠叠的犯了上来,不消片刻便已是一身的冷汗。
身上的血腥味越发重了起来,罗浮生瞥了眼段天婴那一身浅浅淡淡的衣衫后,皱着眉头不露痕迹的退了两步,额角处冷汗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他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般,答非所问道:
罗浮生:“这么晚了,不回家吗?”
段天婴:“......”
段天婴闭口不言,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奈何罗浮生此时重伤失血,眼前明明灭灭看不大清,自是不能明了她那沉默背后的因果。
罗浮生:“快点回去吧,这么晚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胸前的伤口越发疼得厉害,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微微发抖,还有愈来愈严重的眩晕与疲惫,罗浮生伸手揉了揉酸痛的额角不着痕迹的开口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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