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一定要开开心心地活下去。”这是皇帝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颤抖,说得极为艰难,却字字都是对莫珩的挂念。
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一代帝王就此陨落。
莫珩先是一愣,旋即紧紧地握着皇帝的手,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倾洒。
山陵崩,宫人敲响了十二下景阳钟。
……
秦湘焚上上好的安神香,青葱似的手指抚上了莫宁眉心隆起的小山,笑道:“殿下在忧心何事?不妨说与妾听听。妾虽不懂朝中事,但却知说出来会好受些。”
莫宁顺势将她的手捏在手心,眉间的阴郁散去,笑道:“阿湘身上的香总能让我安心。”
“殿下不烦心了?”秦湘微愣。
莫宁小啜一口茶水,叹道:“父皇驾崩却未留遗诏,皇兄迟迟不登基,该当如何?”
秦湘不假思索道:“凌王妃伴父皇驾崩,兴许父皇同她交代了什么,我同她有过些交道,是个明事理的,想必能够匡扶正统,迎真命天子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今先皇驾崩,须新帝登基,稳定朝纲。
金銮殿前,莫珩宣布了皇帝遗诏,莫宁一袭黄袍,意气风发,好不风光。
莫珩一身素衣,在文武百官震惊之余,对莫宁恭恭敬敬地叩首,尊他一声“陛下”。没人知晓她心中的不甘。
她在心中默默数着数,等待着凌予的出现。
几日前,在她匆匆入宫侍疾之时,便与凌予相约,假意尊莫宁为帝。凌予则去收集莫宁里通外国的罪证,在莫宁黄袍加身之际予以致命一击。
莫宁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抚上身后的宝座,准备接受百官的朝拜。
然而预想中的声音并未出现,随之而来的却是凌予朗声道:“且慢——宁王里通外国,证据确凿,不可继承大统!”
莫珩提着的气松了松。
一瞬间,满朝哗然。
莫宁冷了脸,质问道:“凌王好大的胆子,不知证据何在?污蔑朕,搬弄是非,可是诛九族的重罪!莫要信口雌黄!”
凌予挑眉,手中书信银票地契向空中一挥,顿时满天信笺翻飞:“本王也说了,证据确凿。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亲眼看看这些书信。”
莫宁的心如堕冰窖。他自然知晓那些信笺写了些什么,每一封信都能让他万劫不复。他疑心漠北人过河拆桥,便刻意留下了这些信件,可凌予怎会拿到这些!
朝堂议论纷纷。
羽林卫上前押住莫宁,却无一位朝臣辩护。莫宁心灰意懒,知大势已去,不再反抗。他这些年来的潜心谋划,便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入戏的唯他一人而已。
凌予将莫珩牵在身后,温声道:“吓到了没有?”
“怎会?”莫珩哑然失笑,却也握紧了凌予的手,仿佛他们就是对方的整个世界。
莫宁党见大势已去,却仍是困兽犹斗,不过也是无济于事,只好缴械投降,纷纷被押了下去,入了天牢。
凌予将莫珩紧紧抱在怀里,闻着她发间的香味,过了半晌才松开,一字一句道:“阿珩,我们回家。”
……
莫离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清剿莫宁余党。
莫珩素来与莫娴关系要好,虽早间有所察觉,但终究不曾戳破这层窗户纸。莫娴是莫宁党一事,总是让她不禁唏嘘。莫娴被废了双腿,守先帝皇陵。
前几日凌予便已出征漠北了,左右莫珩在府上闲来无事,便入宫陪慕容如烟聊聊天,解解乏。刚开始还好,可慕容如烟留她在宫中用膳,她只尝了口八宝粥,便呕吐不止。慕容如烟忙请太医来把脉,如她所料,莫珩有了身子。
惊异于自己肚子里有了个小娃娃之余,莫珩不忘提笔写信:“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那边凌予读完信笺,扬了扬眉梢便走出营帐,领着弟兄们杀敌。
凌予班师回朝之时,莫珩正挺着肚子在城门前迎接他。他上前扶住她,嗔她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眉眼却是舒展着的。
长安城一片繁华,百姓夹道相迎,个个赞扬凌予是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街道边几个抓着糖葫芦的小童互相嬉戏打闹。
凌予在马背上,笑得张扬:“喏,公主盼了多年的繁华盛世。”
莫珩也随他扬了扬眉梢,瞧着人声鼎沸的长安城,便觉心安,眉目温和地对他莞尔:“我庆幸有你陪我在这花花世界游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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