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陈遇只道是巡逻的士兵,仍然紧闭双眼,只是还将身子蜷缩得更紧了些。
脚步声愈来愈近,不多时,那脚步声便似乎到了陈遇的面前,随后,他听到了用钥匙开锁的声音。
陈遇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与地牢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
他身子不由得一颤,惶然抬眼应证了自己的想法。
“殿下,草民是受人指使的!玷污三公主并非草民本意!殿下明鉴啊殿下!”他蓦然重重地朝凌予磕着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少年的声音不冷不热:“本王知道。”
陈遇停了下来,心中霎时充满了希望,嘴角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草民就知道殿下不会冤枉草民的!”
凌予缓缓蹲下来,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托起陈遇的下巴,轻飘飘地看着他的眼睛,轻笑着,声音坚定:“主使是林菀吟,不是你。”
陈遇疯也似的点头:“对对对!不是草民!殿下明鉴!”
少年蓦然收起桃花眸中的笑意,透出了森森寒意:“但你动了本王的底线。”
陈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不该动莫珩的。”他的手指在陈遇的脸上轻轻地划了几下,突然扼住他的喉咙,眸中尽是狠厉,“动了她,你就该死。”
陈遇被掐得喘不过气儿来,也不顾面前的人是尊贵的王爷,只管拼命挣扎着,然而凌予手劲儿极大,他无论如何努力皆是无济于事。
“面对绝望却无济于事的感觉如何?”凌予附在他耳畔低声问道。
陈遇瘫坐在阴暗潮湿的地上,不住地咳嗽,然而面上却浮现出了笑意,仿佛是大难不死的欣喜。
“本王在问你话。”他提醒道。
陈遇只咳嗽着,一言不发。
陈遇的脑海里倏忽间浮现了自己老母与妻儿的影像,他的心猛然一抽,仿佛缺了一块东西,空落落的。
良久,他才怔怔开了口:“草民的母亲妻儿……”
凌予嗤笑:“没想到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人,本王以为你只是一个禽兽,如今看来,倒是个念情的禽兽。”
凌予没个准话,陈遇不知他的亲人如今是何境况,莫名有些不安起来:“他们怎么样了?”
“死了。”少年的语气不含一丝感情,仿佛只是死去了几只无足轻重的蝼蚁。
然而这句轻飘飘的话,却如同冷水浇头一般凉透了陈遇的心:“死……死了?”
他忽然想起了皇帝对他的承诺。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说什么来着?他说,只要陈遇供出真凶,他的母亲妻儿就都相安无事。
可是如今呢?他在世上唯一的几个亲人都死了。
“他娘的,你们这群人不是说会保护好他们吗!”他怒不可遏地揪住了凌予的衣领,骂得凌予狗血喷头。
然而凌予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怒发冲冠的人,轻声道:“他们只是觉得你败坏门风,无颜再苟活于世间罢了。”
“他们是因为你才死的。”
杀人,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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