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坐四个人虽然坐得下,但到底拥挤了些。
苏洐当机立断,让天冬又雇了辆马车。
“林伯,你和老大人乘一辆,我有几句话和余大姑娘说。”苏洐对朱林说道。
朱林点头,对着郑骞做了个请的手势,“郑大人,您先请。”
郑骞看着笑得客气的朱林,“这里没有什么大人,你叫我郑骞也好,郑老头也好,就是别叫大人。”
朱林并不和郑骞辩驳,他是苏府的管家,自家少爷都喊一声“老大人”,他一介下人还能越过主子去?
两辆马车缓缓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去。
坐在马车里的余初瑾有些拘谨,到不是因为和苏洐同乘的缘故,而是感觉牢房里腐臭和霉烂的气味道沾染在她身上,这种难闻的味道一直充斥在马车里,偏苏洐一身月白素面细葛布直裰,纤尘不染干净温润的样子,让她没来由的心生卑微。
余初瑾坐立不安时,耳边响起苏洐的声音,“你怎么了?”
“啊?”余初瑾怔怔的抬头看向苏洐,说道:“我没怎么啊?”
“你不知道吧?”苏洐含笑看了余初瑾,“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满弓的弦,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是我让你紧张了吗?还是说,我太过凶狞恐怖,让你害怕了?”
余初瑾微微一怔后,不由哑然失笑,这一笑,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便跟着放松了下来。
“你好像很少笑,虽然生活不易,但还是要经常笑笑的。而且……”顿了顿,苏洐目光微眯,看了余初瑾,说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起来,很好看?”
呃!
她这是被撩了吗?
余初瑾眼里的笑微微一滞后,同样眯了眸子,看向如同秋日暖阳般的少年,问道:“你是想说,我不笑的时候很难看吗?”
苏洐原本眯着的眸子蓦然瞪圆,稍倾,连忙摇头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是想说,你不笑的时候也好看,但是笑样子比不笑的样子更好看。”
余初瑾点了点头,“噢,这样啊!”
苏洐忙不迭的点头,虽说有着异于同龄人的成熟稳重,可到底还是少年郎,面前又是和自己有着婚约的姑娘,被余初瑾这么反撩一把,这下子拘谨的人变成了苏洐。
余初瑾是个内敛的人,苏洐不说话,她便也跟着沉默下来。虽然内心深处是感激苏洐的,但要让她用语言表达出来却不容易。
眼见得马车内的气氛渐渐沉凝,余初瑾一边撩了马车帘子朝外张望,一边问苏洐道:“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苏洐其实也在暗暗着急,想着怎么打破这份安静,乍然听到余初瑾开口,他下意识的便想开口,却在话到嘴边时长长的吸了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之后,才慢慢说了两个字。“是的。”
余初瑾撇过脸看向苏洐,“你说,我听着。”
“对不起。”
对不起?
余初瑾瞪大眼,看着苏洐,半响,“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苏洐满目歉意的看着余初瑾,“事情本不该这样了结的。”
“不这样了结,还能怎样了结?”余初瑾好笑的看着苏洐,对上他目光里的歉意,轻叹了口气,说道:“苏公子,我和郑大爷能平安无事走出大牢已属不易,别的……”摇了摇头,“放心吧,只要人还在,便有算帐的日子。”
苏洐还想说什么,余初瑾却是打断他的话,问道:“苏公子,你父亲同意你和我的婚事了吗?”
这话题转换的太快,以至于苏洐怔了怔后,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余初瑾,“他同不同意,其实并不重要。”
余初瑾闻言,唇角微翘,脸上便有了抹似笑非笑,她看了苏洐,问道:“什么意思?”
“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只要大姑娘你不反悔,这婚事便变不了。”苏洐笑着说道。
余初瑾“哦”了一声,收回撩着帘子的手,眼眸微垂,稍倾,开口问道:“苏公子……”
“你叫我阿洐吧。”苏洐打断余初瑾的话,“家里人都这样叫我,以后我们成亲了,你也是要这样叫我的,同样的,我也不喊你大姑娘了,你有小字或者小名吗?如果有,你可以告诉我,如果没有,我就喊你初瑾。”
“你喊我初瑾吧。”余初瑾说道。
苏洐点头,“好,初瑾,让我来猜猜你想问我什么。”
余初瑾微微笑着看向苏洐,“好,你说。”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娶你?”苏洐说道。
余初型但笑不语。
“我若是说,娶你,是跛觋大人的指示,我不敢不遵从,你肯定嗤之以鼻,是不是?”苏洐问道。
话落,还身子往前倾了倾,微微笑的盯着余初瑾看,好似生怕错过了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余初瑾双脚并拢,双手托腮,大大方方迎着苏洐的目光,点头道:“是的。”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一定要娶你呢?”苏洐问道。
“郑大爷说,我们这桩婚事是各取所需,所以一定要务尽其用。我同意这桩婚事,是因为我想要人身和经济的自由,而你……”余初瑾学着苏洐的样子,往前凑了凑,停在彼此呼吸相闻的距离,一字一句说道:“你想要的,是家父拿命换来的风骨。”
苏洐瞳孔骤然一紧,莫名的一阵心虚,下意识的便垂了眼睑,避开余初瑾咄咄逼人的目光,轻声问道:“你既然知道了,这婚事还愿意吗?”
“为什么不愿意呢?”余初瑾往后靠了靠,将彼此的距离拉远,“你赌的是未来,而我要的是现在。”
漫不经心的话语,却似一把重锤敲在苏洐的心头上,几乎是下意识的,苏洐猛然抬头朝余初瑾看了过来。而,余初瑾却已经收了目光,外靠在马车边,掀起帘子的一角,目光直直的看着窗外。
从她在郑骞那知道苏洐的身世时,她便知道,这桩婚事,并不仅仅是冲喜那么简单。可,就像郑骞说得那样,大家各取所需,物尽其用便是。未来,苏洐能在她身上得到的,还要看老天的意思。而眼下,她从苏洐这里得到的,却是实打实的实惠!
所以,她为什么不愿意?
马车笃笃向前,城门已然遥遥在望,再有一盅茶的时间便能驶出城外。
余初瑾不知道的是,街道一侧旌旗招展的酒楼,临街的一处雅间,微微敞开的窗户里,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马车,直至马车出了城门,眸子的主人才收了目光,转身坐回红漆圆桌前,对正端着酒盅的中年男子说道:“大人,这丫头片子迟早是个祸害。”
中年男子放下茶盅,抬目看了过来,虽神色淡淡,但却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稍倾,缓缓开口道:“那你现在追上去把她杀了?”
阎化成一瞬呆怔原地。
中年男子嗤笑一声,站了起来,转身便往外走。
阎化成连忙跟了上前。
不想,男子却突然步子一顿,对紧跟在身后的阎化成说道:“你知道的,我从不养废物。”
阎化成顿时遍体生寒,看着男子的目光满是惊惶。
不想,男子却又说道:“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大人您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去一趟宿州。”
阎化成当即抱拳,“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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