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余攸宁自京城寄了信回来。
“长姐,哥哥都说了什么?”余幼瑾问余初瑾道。
其实刚才余初瑾看信的时候,余幼瑾也站在一边看了,但余攸宁的信纸足足有六页,她看了两页就不愿看了,这会儿余初瑾一看完,她就追着问。
余初瑾有时候不得不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宠着余幼瑾,以至于同一个父母同样的年纪,做为哥哥的余攸宁已经可以帮她排忧解难,可余幼瑾却还是一派浪漫天真。
翻过年,余幼瑾已经十三了,十三岁的年纪,在这个年代已经开始议亲了,等十五及笄后便可以出嫁。青茶说寨子里已经有不少人透了想要结亲的口风,就连乡里也有人找上了沈秀珠,想让她帮着从中说和一下。
“长姐!”
耳边响起余幼瑾的声音。
余初瑾连忙敛了思绪,对余幼瑾说道:“你不是自己也看了,怎么还来问我?”
“我后面的没看,你给我讲讲后面的吧。”余幼瑾说道,怕余初瑾又叫她自己看,便又说道:“嬷嬷和嫂嫂也都没看,她们也想知道的。”
果然,她话声落,杭氏和青茶便齐齐朝余初瑾看了过来,特别是杭氏,眸子里的挂念好似坠了石头一般,沉沉甸甸的。
余初瑾笑着说道:“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说他已经到了京城,也去拜访姜大人了,关于老大人起复的事情,朝廷现在还没什么声音。”
杭氏听了,沉沉叹了口气,说道:“唉,那老大人怕是一时半会儿还离不开呢!”
“你以为起复是好事啊?”青茶叹了口气,对杭氏说道:“照我说,不起复还好呢。郑老头都多大的年纪了?留在这养老不好吗?干嘛跑去拼死拼活的?”
余初瑾到是挺赞同青茶的想法,只是,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在她们看来没有意义的事情,却是郑骞实现自我人生价值的机会。也许这就是那句,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吧!
“哎,过几日,姐夫应该可以回来了吧?”余幼瑾突然问道。
余初瑾摇头,“怕是还有些日子。”
余幼瑾想了想,又问道:“长姐,我们什么时候去京城呢?”
话声落,杭氏也抬头看了过来。
余初瑾看了余幼瑾,问道:“怎么,你很想去京城吗?”
“也不是很想,就是很好奇。”余幼瑾说道。
余初瑾点了点头,“等忙完这几个月,秋天的时候,我们去京城,今年的年就在京城过,过完年再回来。”
“还回来吗?”余幼瑾看了余初瑾,“我们不在京城定居吗?”
余初瑾摇头,“就算要在京城定居,也要过两年。”
“为什么?”余幼瑾不解的问道。
余初瑾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有问必答,而是用了千篇一律的说词,“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好了,不早了,去睡吧。”
余幼瑾还要再问,青茶率先站了起来,“哎,我也累了,幼瑾,走吧,跟嬷嬷睡觉去。”
青茶带着余幼瑾回了房间。
屋子里,便只剩下余初瑾和杭氏两人。
杭氏往余初瑾跟前挨了挨,“大姑娘,你是想着等姑爷过了春闱再在京城定居吗?”
余初瑾点头。
“离下一次的春闱还有两年,为什么不早些住到京城去呢?我听梅娘说,京城卧虎藏龙多的是有学之士,这样姑爷想要请教学问什么的也方便很多啊!”杭氏说道。
余初瑾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和苏家的纠葛,我肯定也愿意早些去京城,可苏家在京城,我不怕他们三天两头上门闹,我只是觉得烦,让我再过两年安生日子吧。”
杭氏想了想,说道:“你的顾虑是对的,真要三天两头的上门,还真够烦人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眼见天色不早,明天还有一摊子事要心,便各自去歇息了。
过了几天,先是去帮忙的,由荣华带着天冬回来忙地里春耕下种的事情,又过了半旬,苏洐也回来了。
苏洐回来没几天,余初瑾收到了余攸宁寄来的第二封信。
“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萧远春带着鲜虞人攻打播州城了,说是播州连失三城,守将已经殉职,萧远春大有长驱直入之势。”余初瑾看完信后对苏洐说道。
“这是意料中的事。”苏洐说道:“萧远春在播州经营多年,别说是三城,便是整个播州被拿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余初瑾闻言,不由蹙了眉头说道:“那播州城的百姓可就要遭秧了。”
鲜虞是弹丸之地,便是倾全国之力也不可能占领大齐,眼下的失利不过是占了人和的因素。这一点,苏洐和余初瑾知道,萧远春更清楚,他势必会劝说鲜虞国主见好就收。当然,若只是劫掠便也罢了,怕就怕萧远春会丧心病狂屠城。毕竟,这在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看着吧。”苏洐对余初瑾说道:“朝廷起复老大人的文书很快就能下来了。”
正如苏洐所说,不过是短短七天,京城派来的传旨多差在跑死了几匹马后到达了龛谷寨。
据说下马的时候,连路都走不动了,两胯磨得鲜血淋漓。
传旨的钦差带来的除了任命郑骞重新任播州总兵的圣旨,还有吏部的文书,郑骞必须在十日内赴任。
传旨的钦差传完旨后,便被一辆马车送去莘唐县看屁股了。
余初瑾和苏洐原本打算上山去把郑骞接下来,做一顿饯行饭,十日内到播州赴任,这也是要跑死马的节奏啊!
不想,夫妇柄还没出门,郑骞却是抓着他的雁翎刀自己下了山,直奔余初瑾她们家而来,在大门口和余初瑾夫妇撞了个正着。
“老大人!我和初瑾正打算上山去接你下来呢。”苏洐说道。
郑骞摆了摆手,“进去说话吧。”
当下,三人转身往屋里走去。
杭氏和青茶也都放下手里的活迎了出来。
“老爷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杭氏问郑骞。
“明天一早就起程。”郑骞对杭氏说道。
杭氏当即说道:“那老爷子,我去给你烙些肉饼,你带在路上吃吧?”
“有劳由娘子了。”
“老爷子您太客气了,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呢……”杭氏红了眼眶,她抹了把脸,匆匆退了下去。
“郑爷爷,你坐下喝口茶,和阿洐聊聊天,我去做晚饭,我做几道菜,你和阿洐,由大哥晚上喝几杯。”说着话,余初瑾便站了起来。
苏洐喊住她,“初瑾,把大舅舅也喊了来吧。”
“应该的,我让嫂嫂去看看由大哥回来了没有,由大哥回来了让由大哥去,若是没有回来,那就我去走一趟。”余初瑾说道。
“行,你要是忙不过来,就和我说声,我去也一样的。”苏洐说道。
余初瑾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真要由荣华没回来,等青茶接余幼瑾回来,就让余幼瑾去走一趟,苏洐还是陪郑骞说说话的好。
好在,没过多久,由荣华坐地里回来了,得了余初瑾的话,他随便洗了洗,便去黎家请了黎海权。
黎海权被请进了堂屋,苏洐喊了声“大舅舅”让出了身下的位置,“舅舅,你同老大人说几句,我去看看初瑾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厨房里的事,你能帮上什么忙?”黎海权摆手,“坐下吧,老大人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苏洐想了想,便又重新坐了下来。
余初瑾动作快,忙了一个时辰的样子,鸡、鸭、鱼、肉的便端上了桌。
鸡是白切鸡,蘸着余初瑾秘制的蘸料,便是换个神仙也不当;鸭是一道改良版的啤酒鸭,鲜香辣爽,吃得舌头都能吞下;鱼因为是腌制的咸鱼,做不出什么花样来,余初瑾就着前些日子才做好的咸菜做了道煎炒咸鱼,再配上一钵子的红烧肉,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饭后,黎海权不胜酒力,让由荣华送回了家。
杭氏和青茶接手了洗洗涮涮的工作,余初瑾沏了盅清茶,几人坐在廊檐下,就着天上一轮如钩的明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起来。
“有时候想想,人生啊,真的就像是一场梦。”郑骞怔怔苏洐种在墙角的一丛春兰,轻声说道:“从我来到龛谷寨的那天起,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能离开,并且是活着离开。”
不怪郑骞这样想,毕竟,在他之前被发配流放到龛谷寨的人鲜少有能活着离开的。
很多年前,有个苏畅,谁能想到,现在还有个他呢?
“可见,老祖宗常说,山重水复知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是经过生活实践而得出的真理。”余初瑾说道。
郑骞收了目光,朝余初瑾看了过来,“初瑾啊,谢谢你。”
“郑爷爷,您这话就叫我受不住了。”余初瑾迎上郑骞看来的目光,“真要谢,也是我谢你,若是没有你当日的庇护,我们三姐弟哪里还有今天。”
郑骞摆手,“没有我,你一样能走到今天,只不过是多费了些时日罢了。而我便不一样,倘若不是有你父亲和蓝半梦的恩情在,当日,他又怎么会出手相救。”
说起蓝半梦,余初瑾突然想起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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