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的亲眷陆陆续续赶来奔丧,最得黎老夫人看重的黎海官也在跑死了三匹马后,终于赶在黎老夫人下葬的前一日回到了龛谷寨。
这段时间,苏洐和余初瑾每天都会去黎家帮忙。
直至,离得最近的黎世瑾和花惜婷先赶了回来,紧接着黎三老爷和黎四老爷带着家中老小也赶了回来,然后是黎世瑜和秦氏……眼见得内院杨氏有了花惜婷和秦氏的相帮,外院有黎世瑾和黎海权出面应酬,余初瑾这才和苏洐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每日里卯时正便上门。
停棺七日后,黎老夫人葬进黎家祖坟,葬在了黎太爷的一侧。
头七过后,黎家亲眷陆陆续续离开。
苏洐和余初瑾从这天开始,便不再日日来黎家,而是逢七来上柱香。
黎老夫人七七之后,黎家的亲眷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黎海官在黎家祖坟旁边搭了个茅草屋,说是要替黎老夫人守孝三年。
“你去劝劝五叔吧。”黎世风对苏洐说道:“不是我贪恋钱财,毕竟生意到我们家这份上,已经不单单是我们一家的事,而是涉及到下面几百人几千人的生计问题。”
苏洐端起黎世风面前空了的茶盅,续满后重新放到他面前,这才坐了下来,说道:“世风,五舅舅的脾气,你应该知道,他决定了的事,便没有更改的。你让我去劝,未必劝得动。”
“劝不劝得动,你先试试吧,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黎世风说道。
苏洐当下点了头,“行,那我明天就去走一趟吧。”
“你明天什么时候去,我同你一起去。”黎世风说道。
“辰时整吧。”苏洐说道,顿了顿,“去的时候,我来喊你。”
正事说完,黎世风突然想起,自他来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余初瑾,不由问道:“初瑾呢,怎么没看到她?”
“黎进忠要去投奔他兄长,打算卖了家里几亩地,托了人来问话,初瑾跟由大哥去看地了。”苏洐说道。
黎世风闻言,不由凝目问道:“怎么还买地?她这是不打算回京城了?”
“回京城和买地有什么冲突吗?”苏洐不解的问道。
黎世风想也不想的说道:“当然啦!都回京城了,这买来的地谁给打理?”
苏洐含笑看了他,“不是有你吗?”
“我?”黎世风傻傻地看了苏洐,好半响,“哎,我说阿洐,你没毛病吧?谁告诉你,我要留在这里替你们打理这些琐事了?我是要当将军的,你别忘了!”
苏洐含笑看了黎世风,“我没忘,我知道你是要当将军的。”
“那你还……”意识到自己被苏洐耍弄了后,黎世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你自从和余初瑾混在一起,就变坏了。”
苏洐本待还黎世风几句,却在看到自外面走进来的余初瑾时,突然改了主意,转而问道:“世风,虽然说我们是表兄弟,可初瑾却是我媳妇,你当着我的面说她的坏话,这合适吗?”
“我是说她坏话吗?我明明说的是事实,好吧?”黎世风看了苏洐,哼哼着说道:“再说了,女人如衣裳,兄弟如手足,我就不信了,你为了衣裳能断手足!”
“呃!”苏洐看着面露得意之色的黎世风,又看了看,已经到了门槛外的余初瑾,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道:“世风,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其实在我看来,手足可以断,衣裳不能换。”
黎世风蹭地的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着苏洐,“好你个苏洐,我真没看出来,你……你竟然是这种人!”
“哪种人啊?”余初瑾自外面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因着她的出现,变得呆若木鸡的黎世风,“我们家阿洐是哪种人啊?”
我们家……
黎世风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嘴唇。
苏洐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对余初瑾说道:“你回来了?累不累?要不要喝盅茶?”
嘴里问着话,人却已经转身去沏茶了。
黎世风傻傻的看着夫妻俩人的互动,陡然便生起一种,自己存心上门找虐的感觉。
“那个……”黎世风扯了抹干巴巴的笑,对笑得好不凶残的余初瑾说道:“那个……我还有事,我走了啊!”
话落,逃命似的撒了脚便往外走。
余初瑾也不拦他,等黎世风走远了,她这才转身看着端了茶盅上前的苏洐问道:“是来让你去劝五舅舅的吗?”
苏洐点头,将手里茶盅递了过去,“五叔说要替外祖母守三年坟,世风说几百上千个人指着五叔吃饭,让我明天去劝劝,看能不能劝得动。”
“我觉得吧,五舅的心结就在于,他没能送外祖母最后一程,你只要能让他解开这个心结,肯定能说服他放弃守坟的念头。”余初瑾说道。
“你说得对,只是,这个心结却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黎海官的心志非同常人,他这样的人一旦有了心结,除非是自己想开,不然,旁人说破了嘴皮子也是枉然。
又闲说了几句,左右也说不出个结果来,苏洐便问起黎进忠的地。
“旱田多,水田少,因为急着出手,价格到在可接受范围内。”余初瑾说道。
苏洐便道:“觉得合适,那就买下来吧,你不是打算今年多种些泥豆吗?”
“我到没想着用他那几亩地种泥豆。”余初瑾对苏洐说道:“他有三亩地便在出寨的路口,倘若我想弄个榨油坊,那块地最是合适不过了。”
苏洐闻言,当即说道:“那就买啊!”
“那我这不是回来和你商量吗?”余初瑾笑着说道。
“不用商量以后这种事情你决定了就行。”苏洐想都不想的说道。
余初瑾其实也不全是为着和苏洐商量,她还有另外一层顾虑。
苏洐见她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心里有事的样子?”
余初瑾示意苏洐坐下。
待苏洐坐好,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捧着茶盅,沉吟着说道:“阿洐,你有没有想过在龛谷寨定居?”
在龛谷寨定居?
念头才起,便被苏洐否决了。
不管是气候环境又或者是人文条件来说,龛谷寨绝不是理想的安居之地。只是,余初瑾这样问,难不成,她喜欢这里,想要在这里定居?倘若是这样的话……苏洐抬头看了余初瑾,“初瑾,你喜欢这里吗?”
余初瑾怎么会喜欢这里呢?
先不是世代为祸的西戎和戎狄两族虎视眈眈在侧,便就说这一年十二个月有七个月都是酷寒的恶劣天气,便让她望而怯步。
“我不喜欢。”余初瑾言坦诚的说道:“这里条件太艰苦了,不是我说话难听,我觉得长时间住在这里,寿命都要短几年。”
苏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那你为什么问我有没有想过在这定居?”
余初瑾总不好说,她是想着苏畅他们一家在京城,怕苏洐觉得隔应吧?只得胡乱掐了个理由,“你劝我买地,我以为你打算在这定居嘛。”
“你到是和世风想到一块去了。”苏洐好笑地说道:“刚才世风知道你去看地后,也说,我们迟早都要离开的,买那么多地干什么?”
“是啊!”余初瑾对苏洐说道:“这才是我犹豫的原因,我们并不打算在这定居,自然榨油坊便不可能建在龛谷寨,那黎进忠家的地便也无需买。”
苏洐失笑摇头道:“地买下来了,不管过多少年只要你不卖,它总还是你的。你不在这住,你可以佃给别人种每年收租就是了,你不来,回头派个管事的来,不就行了。谁说你地买在哪,就要一定要住在哪了?”
这个道理,余初瑾自然懂,但她却有她的考虑。
“如果全是良田,我自是毫不犹豫的便定下了。”余初瑾说道:“但他家旱地多,良田少,我就不得不考虑了。即便我要开油榨坊,那也一定是县城附近的地理位置好,离县城近交通便利,泥豆也好,泥豆油也罢运输都极为方便,是不是?”
苏洐到是没有想得这么细,听余初瑾这么一说,不由得点头道:“这到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得那么细。”
余初瑾便说道:“我还是去回掉黎进忠吧,便耽搁了他找买主。”
“既然决定不买,那还是早点回掉的好。”苏洐说道,眼见余初瑾要起身,他伸手摁住她,“你歇着吧,我去走一趟。”
余初瑾便也没紧持由着苏洐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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