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便到了冬至日。
冬至吃饺子。
这天余幼瑾提前放了半天假,郑骞也带着余攸宁早早的从山上下来。
今年龛谷寨的天做得挺好,到了这个时候,还没下过一场雪。
虽然仍旧冷,但却不是那种往骨子里冻的湿冷。
余初瑾正同杭氏在灶间忙,两人,一个和着面,一个剁着肉馅,正同余攸宁往火盆里烤板栗的余幼瑾突然喊道:“长姐,三哥哥来了。”
黎世风来了?
余初瑾手上动作一顿,稍倾,一边继续揉着面,一边说道:“你姐夫呢?去找你姐夫,让你姐夫招待你三哥哥。”
余攸宁站了起来,“姐夫在和师父下棋,我去吧。”
说着话,拔脚走了出去。
余幼瑾抓着几个烤好的板栗嘴里喊着“三哥哥”也撒了脚丫子往外跑。
“唉,三爷今年十九了吧?”杭氏突然问道。
“阿洐今年虚岁二十一岁,他比阿洐小两岁,嗯,是十九了。”余初瑾说道。
“等守完老夫人的孝,三爷也要二十一了,别人二十一都当爹了,三爷却是连媳妇在哪都不知道。”杭氏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
余初瑾下意识的反驳道:“嫂嫂,阿洐也二十一了啊,他不是也还没当爹?”
话一出口,余初瑾便暗暗叫糟,她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不其然,她这话声才落下,杭氏当即接了话说道:“说起来也是,你和姑爷成亲都小半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看,要不要……”
“嫂嫂,我不想那么早生孩子。”余初瑾打断杭氏的话,“我娘生前说过,女人不宜太早生孩子,自己身子都没长全,就算是有了孩子,等生的时候也凶险。”
杭氏到是也听过这种说法,只是……
“可你若是明年还不见怀,怕是寨子里的风言风语就要起来了。”杭氏轻声说道。
余初瑾轻哼道:“无所谓,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好了,反正不当着我的面说就行。”
杭氏还待再说,不想,黎世风却突然自外面走了进来。
“你不在堂屋看他们下棋,跑这来干什么?”余初瑾抬头看了黎世风问道。
黎世风哼了哼将手里提着的一只灰毛兔子朝地上一扔,“好久没吃人做的干锅兔了,你给做一个吧。”
余初瑾看着地上瞪着对眼睛一动不动的兔子,末了,抬头看向黎世风,“哪来的兔子?”
“抓的呗!总不可能是偷的吧?”黎世风哼哼道。
余初瑾点头道:“行,你去吧,正好可以做个干锅兔,顺便再下个饺子火锅。”
黎世风还想再站会儿,只是看着余初瑾淡淡的神色,心里一阵憋闷,便赌气走了出去。不想,他才出厨房门便撞上寻来的苏洐,不由问道:“不是说还有半个时辰才能结束吗?怎么,我这一转身,你们胜负就已分了?”
苏洐觑了眼厨房忙碌着的余初瑾,一边揽了黎世风的肩往外走,一边说道:“攸宁看得手痒,想要和老大人一较高低,可他哪是老大人的对手,我这不想着,你们是师兄弟,看看师兄弟联手,能不能堪堪打败师父。”
“你可算了吧。”黎世风当即哇哇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的我都还好说,唯独这下棋,我最不行。与其我们师兄弟联手,还不如你和他联手呢!”
说着话,两人重新回了堂屋。
余攸宁正托着下巴,瞪着棋盘半天没动静。
苏洐和黎世风走了上前。
“攸宁,轮到谁了?”黎世风问道。
余攸宁闷声说道:“轮到我了。”
苏洐想了想,拿起了一颗黑子轻轻放在了棋盘上,刹时风平浪静的棋盘变得硝烟弥漫杀机暗藏起来。
郑骞撇了眼苏洐,“你这是打算车轮战吗?”
“姐夫,要不还是你来和师父下吧。”余攸宁站起来说道。
苏洐也没推辞,他原本就是因为黎世风去找余初瑾,才找了个借口站起来的,这会儿既然把黎世风带回来了,棋局自然便该继续。
当然,为防黎世风再次没事乱跑,苏洐一边下着棋,一边同郑骞闲聊起来的,话题自然便是萧远春的投敌叛国。
“消息应该不会有误,但眼下却没有传来播州告急的消息,想来形势还在可控之中。不过,萧远春在播州经营多年,眼下的平静并不代表以后就一样平静,我想着,说不得明年开春便有一战。”苏洐说道。
郑骞闻言,不由抬头看了过来,问道:“哦?理由呢?”
“理由自然是,萧远春这会儿应该还在讨价还价,一担价格谈拢,自然便是他体现自身价值的时候。”顿了顿,苏洐抬目对上郑骞看来的目光,沉声说道:“老大人,按照我的估算,最迟明年夏天,怕是朝廷召你起复的文书便会送过来。当然,若是世子那边顺利点,指不定明年开春,你就能回京城。”
郑骞呵呵笑了说道:“如此,我却是要多谢你的吉言了。”
“老大人言重了。”话落,苏洐继续在棋盘放下一颗棋子。
俩人又重新下起棋来。
一旁将这番话听在耳里的黎世风和余攸宁交换了个目光后,齐齐朝郑骞看了过来,“师父(老头)你要是去打那个王八蛋,别忘了带上我们。”
郑骞头也不抬的说道:“带你们去干什么?”
“去揍萧远春那王八蛋啊。”黎世风撸了袖子说道:“王八糕子,以前想揍不能揍,这会儿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揍他说不过去。”
郑骞却是兴致缺缺的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别啊!”黎世风像条哈八狗似的蹲到了郑骞身侧,“你不是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吗?有些事要早做规划才行,也别什么到时候再说了,我看过完年,我就启程去京城,先把京城的事打点妥当起来。”
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当下又回头对余攸宁说道:“攸宁,你怎么说?要不要和我一同去京城?”
“啊!”余攸宁瞪圆了眼睛,看着黎世风,“去京城?”
黎世风重重点头。
余攸宁默然片刻后,轻声道:“我得问问长姐,她……”
“问什么问啊!”黎世风打断他的话,说道:“你长姐自然也是要回京城的,不是说你爹的案子已经平反了吗?既然平反了,那你们不回京城,还在这呆着干什么?”
到底是亲爹断的案,大齐又是以孝治国,即便知道余昊冤枉,可启元帝也不能推翻重新来过,好在宋原吉倒台了,当下便将一切都推到了宋原吉身上,由朝廷给庆州府下了赦免余家后人的特旨,旨意一道道传下来,传到余初瑾手里的时候正是她最忙的那段时间,匆匆看了一眼,便被她扔进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这会儿听到黎世风的话,余攸宁不由得便心动起来,那里到底是他的出生地,记忆里早已经没有了京城的模样,可他想去看看。
“还是要问过长姐。”余攸宁轻声说道:“长姐若是同我们一道回去,我就去,她要是不去……”
苏洐抬目看了过来,“明年开春,你长姐打算把宝管稼塘那块地建起榨油坊,肯定去不了京城。”
余攸宁脸上虽有遣憾,但还是坚决的说道:“那我也不去了。”
黎世风顿时傻眼了,还待再说,却在这时,鼻子里飘来一阵又一阵的香味。
“初瑾在做干锅兔?”郑骞抬头问道。
余攸宁和余幼瑾却是转身便朝厨房跑去,她们好久没吃兔子肉了。
一只三斤多重的兔子,还没上桌便被几人你一块我一块拈着吃了大半,余初瑾干脆又做了个锅底,临时弄了点菜,饺子一半放锅子,一半烧好蘸料吃。
青茶因为年纪大了,晚上不敢吃太饱,只吃了五六个饺子的样子便放下了筷子。郑骞虽说年纪也不小了,但他是习武之人,又喜欢吃肉,兔子吃了小半碗,饺子却是一口气吃了三十个。
席间,黎世风不死心又说起回京城的事。
余初瑾想了想,说道:“开春不行,最早也得到夏天的时候。”
“那要不我带着攸宁先去?”黎世风说道。
“这个我没意见。”余初瑾对余攸宁说道:“你跟你黎三哥先去吧,要真像你姐夫说的那样,最迟夏天郑爷爷就要起复,那你是要去提前打点下。”
“长姐,我呢?”余幼瑾眼巴巴的看了过来,问道:“我可以和哥哥他们先去吗?”
余初瑾摇头,“不可以,你得同我一起上路才行。”
余幼瑾顿时瘪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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