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余初瑾所猜测的那样,姚掌柜找她确实说的是酒楼的事情。
“我托的人昨天让人捎信过来,说是县城衙前街开了金家开了三代的泰和酒楼挂了牌子要转手,转得比较急,价格开得也不高……”
余初瑾打断姚掌柜的话,问道:“姚叔,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转手吗?”
“唉!”姚掌柜沉沉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不唏嘘的说道:“应了那句老话,富不过三代。想当初金家老太爷是靠摆摊子慢慢做起这间酒楼的,金老爷在世的时候,金家大爷虽然胡作非为但还有个人管,前几年金老爷没了,金家大爷就跟那出了笼子的鸟似的,吃喝嫖赌是样样都来,酒楼全靠几个忠心的老仆支应着。”
“可就是座金山也经不住今天几百两,明天几百两的往外哪啊!这不,金大爷在赌坊欠下三千两银子的债,人赌坊主说了,还不起银子就让金大爷拿胳膊拿腿赔……别说是酒楼了,就连家里已然定亲明年便要嫁人的大姑娘都被卖了,用来筹银子还赌债!”
“赌是什么?赌是无底洞啊!别说你只是个平头老百姓,你就是皇帝老子,富有天下也填不满这个窟窿!”
“姚叔说得是,这碰什么都行,就这赌和毒,是万万碰不得的。”余初瑾心有戚戚的说道。
前世她虽是法医,但经手的案例却也不泛沾赌沾毒的,凡是沾上这两样的,有哪个有好结果?横死都算是老天开恩,多的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父子(女)成仇的!说得难听点,沾上这两样的,那就已经不能用对待人的标准来对待这一类人了!
“那泰和酒楼,我从前也去过几回。”姚掌柜继续说道:“位置是绝对没得说的,衙前街是县城正街,紧邻县学不说,住在周边的也是丰富即贵,一天的流水怎么说也得有个三四十两银子,除去人工成本什么的,每个月净赚四五十两不是问题。”
“一个四五下两,一年下来就是五六百两银子,二一添作五,我们俩一人一半,一年也得有两三百两银子的进项。”余初瑾说道。
姚掌柜连连点头,“没错,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比他们赚得还要多些。你看,他们家有四个大厨,四个大厨一个月的工钱就是十二两银子,我们这开得是锅子店,底料都是你配好的,根本就用不着这大厨,对不对?”
“确实,不过,还是要留下两个大厨的,这万一客人临时还想吃点炒菜呢?”余初瑾说道。
姚掌柜立马道:“那每个月也少付六两银子的工钱啊!”
余初瑾笑了笑,心里知道,姚掌柜这是下定决心要盘下这泰和酒楼了。
当下便又问道:“姚叔,盘下秦和需要多少银子?”
“五百两。”姚掌柜说道。
五百两!
余初瑾有瞬间的怔忡,那个,刮遍她身上所有,她也拿不出这么个数目来。虽然说,她这泥豆油和豆瓣酱都在卖着,但这两笔买卖都是有成本的,再则也不是什么暴利买卖。她身上拢拢杂杂合在一起,也就五六十两的银子。
眼见余初瑾面有难色,姚掌柜以为她这是嫌贵,忙不迭的说道:“初瑾,我和你说,这个价钱一都不贵,真的。这要不是金家急用银子,七八百两的银子随便卖卖。”
“我知道。”余初瑾点头道:“我只是……”
她脸上绽起抹绯红,轻声说道:“姚叔,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若是苏洐在还好,苏洐手里的那笔银子,她可以暂时借出来挪用下,可这会儿苏洐也不在,她总不能跑去跟黎海权借银子吧?
不想,她这里正窘迫不堪时,姚掌柜却是哈哈笑了说道:“哎,这不算是什么难事。你姚叔我虽然生意做得小,但区区五百两还是难不倒的。”
“可,既然说好了是合伙,哪能银子都让你一个人出呢?”余初瑾讪然着说道。
“怎么会是我一个人出呢?”姚掌柜看了余初瑾,“你打个借据给我,回头慢慢划帐就是。你看,这豆瓣酱也好,泥豆油也罢,单就明年开春的香菇,我得付你多少银钱?说到底,这根本就不算是我借你的,就是我给你的定金罢了。”
是了,明年开春山里的香菇就可以开如采收了,到底有多少的产量这个谁也说不准,但按余初瑾的保守估计一年六七十两银子的收入跑不了,若是运气好点,遇上高产说不得上百两也是有可能的!
姚掌柜会做人,余初瑾也不是个不上道的,当即便说道:“姚叔您厚道,但我也不能让您吃亏。生意上的事,一码归一码,这银子还是算我借的,我给你按两成的利息算。”
姚掌柜还没了出声,坐着喝茶一直没吱声的由荣华却是傻眼了。
他怔怔看着余初瑾,憋了半天愣是憋住,问道:“大姑娘,你知道两成利是多少吗?”
余初瑾点头,“知道。”
“知道你还……”眼角余光瞄到一侧的姚掌柜,由荣华叹了口气,赔了笑脸对姚掌柜说道:“姚叔,大姑娘她……”
不等由荣华把话说完,姚掌柜抬手打断了他,“你放心,你姚叔我虽然是生意人,但心还没那么黑。”话落,又看了余初瑾说道:“初瑾,就按你说的,你写借据,但这利息就免了。”
余初瑾还待再说,姚掌柜却是不容置疑的抬手阻止她,说道:“这世上没人不喜欢钱,叔是个俗人,自然也喜欢。但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别说是两成就是一成的利,叔拿了都觉得烧心。行了,就这样决定吧。你要是没意见,我明天一早进城就事情定下来。”
话说到这份上,余初瑾再坚持,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当下,她便顺着姚掌柜的话说道:“行,就这样定下来吧,叔,得麻烦你多多操心了。”
“哎呦喂,你可别这么说,叔啊最喜欢就是操这种心了,你以后要是还有操这种心的事,尽管来找你姚叔。”姚掌柜哈哈笑了说道。
越相处,余初瑾越喜欢姚掌柜这性格。
她重重点头道:“叔,你放心,咱俩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肯定好事坏事都想着你的。”
“哈哈……”姚掌柜放声大笑,点头道:“成,你这样说叔就放心了。”
当下,姚掌柜便让小二送了笔墨纸砚进来,三两下写了一张借据,完递给余初瑾,“初瑾,你看看。”
不得不说,姚掌柜是个心思细腻的,与其说是借据,到不如说是一张契书,上面写明两人合资盘下秦和酒楼,盘酒楼的银子暂时由他一人支付,一年后,余初瑾还银二百五十两给他。
按说这房屋宇舍的买卖还要把契税算在里面,而契税一般都是算在买主身上的。五百两的房价,契税按百分之三算,也是十五两银子,姚掌柜这是打算这银子他担了,是故没有写明。
余初瑾便也没有点明,只是暗暗记下了这份人情。
一式两份,余初瑾和姚掌柜各自摁了手印好,一人一份收了起来。
余初瑾想着还要去陈贸那里走走,便准备起身同姚掌柜告辞,不想,姚掌柜却突然问道:“初瑾,叔有件事想问问你。”
余初瑾看向姚掌柜,问道:“什么事,叔?”
姚掌柜嘿嘿笑了说道:“你手里的豆子还能榨出多少泥豆油?”
余初瑾算了算,说道:“应该还能槟出八百多斤的汕吧,怎么了,叔?”
八百多斤的油,光是自己吃吃两年也吃不完,可要是酒楼开起来,这八百斤的油还真就不算多!
不过,显然姚掌柜有他的考量!
“初瑾,你看啊,这酒楼盘下来,还得拾缀拾缀,能在冬至前开张就不错,这冬至到过年也没多少时间……你那泥豆油能不能匀出些给我用呢?”话说完,老脸微微一红。
余初瑾听了,不由笑着说道:“叔,看把你难为情的,别说当初我们就说好了,只要这泥豆油能用就包圆了给你。即便没有这话,你要,我肯定也是先紧着你啊!贸哥那里不卖泥豆油还是脂麻油呢。”
“哎,哎,哎……”姚掌柜一劲的擦着双手,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连声说道:“那叔可得谢谢你了。”
余初瑾笑着摆手,“就这样吧,回头由大哥去榨油也别往家里拉了,直接拉你这来就成!”
由荣华当即接话说道:“我没意见,你是不知道,每次回寨子的那段路,我都是心惊胆颤,生怕这油罐子磕着碰着有个好歹的。”
一袭话把个余初瑾和姚掌柜给听得哈哈大笑。
话虽这样说,可等出了丰乐楼,由荣华还是少不得问余初瑾,“大姑娘,你把油都给了姚掌柜,那回头我们酒楼开起来,不够用怎么办?”
“放心吧,姚叔用不了多少,一个月能用个一百来斤都是了不得的事。”余初瑾说道:“再则,我们酒楼没那和快开起来,就算开起来也很快就要过年了,年过完是正月,出了正月也就三四个月的锅子好卖,等入了夏,大热天的谁还来吃锅子?那个时候我们新一批的泥豆又能收上来了……”
余初瑾其实还有一层打算,等苏洐年底回来,她打算和他商量下再买些地,扩大种植泥豆的规模,还有,油坊的事情也要开始操持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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