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鸡叫头遍余初瑾便醒了,但因为夜里没睡好,她没有当即就起来,而是在床上又躺了一盅茶的时间,听到厨房传来烧水劈柴的声音,她这才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由荣华正拿了斧头在劈柴,见到余初瑾走来,不由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嗯,醒了,就睡不着了。”余初瑾说道。
两人说着话,杭氏提着个空桶自后院走了出来,见到余初瑾问了同样一句话,余初瑾给了同样的回答,将散落的头发随手编了个辫子篱脑后一甩,撸了袖子便要上前帮忙。
“猪都喂过了,你去洗漱吧,豆花给热在锅里,是吃甜的还是吃咸的,你自己调。”杭氏说道。
余初瑾昨天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杭氏却给记住了,今天特意把豆花给她盛好放在了一边。
“你和由大哥吃过了吗?”余初瑾问道。
杭氏摇头,“没有,我这不正准备做早饭吗?你少吃点偿个味就行了,别等会儿早饭又吃不下。”
由荣华这时候已经放下手里的斧子,将劈好的柴在角落码放整齐,末了擦了把汗,上前说道:“素绢,大姑娘,我去卖豆腐了。”
“不是早饭都还没吃吗?”余初瑾回头看了由荣华,“挑几担豆腐还要走那么多的路,饿着肚子怎么行?”
“没事,今天就去马头寨不去别的地方,很快就回来的。”由荣华说道。
“去马头寨也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空着手去都累,更别说还挑着这几十斤的豆腐了。”话落,余初瑾对杭氏说道:“不是给我留了豆花吗?嫂嫂去盛些剩米饭,再洗株白菜出来,我给由大哥做碗豆腐菜饭。”
杭氏自是也心疼由荣华的,“哎”了一声便拿了案板下篮子里的白菜去洗。
余初瑾自橱柜里拿了两个鸡蛋出来,锅里下油煎了两个嫩嫩的糖心蛋,接过杭氏洗好切好的菜的放锅里过了一遍,便将大碗里的豆花放了一半进去,又放了一碗剩米饭,加了点水,待水开后加盐淋一点点酱汁,末了将糖心蛋卧在上面,一碗豆腐菜饭就做好了。
由荣华挑着担子出门前,问余初瑾,“今天还去山里吗?”
“去的。”余初瑾说道:“过些日子天冷了,我们便要搭暖棚,趁这几天还不是那么冷,多走几处。”
由荣华说道:“那行,走完马头寨我就回来。”
送走由荣华,余初瑾和杭氏也忙了起来。
杭氏把鸡、鸭、鹅都给喂了,见牛栏里没什么草了,转身拿了割草刀便出门去割草了。
余初瑾这会儿已经洗漱好,开始准备起早饭来。
别人家都是蒸一天的饭吃三天,但她不愿意总吃剩饭,都是蒸一天吃三餐,第二天再重新蒸过。淘好米放进锅里,她便将挂在横梁上的猪下水拿了下来。
猪肺用来炖汤,猪心白切,猪肝和大肠自然是爆炒。
“长姐,我们早上吃什么啊?”余幼瑾揉着眼睛打着哈哈从外面走了进来。
余初瑾少不得逗她一句,“你个吃货,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吃。”
“那她是个小孩子,不惦记着吃还能惦记什么?”走在后面的青茶替余幼瑾打抱不平说道。
余初瑾笑着摇了摇头,对青茶说道:“嬷嬷,你再宠真要把她宠坏了。”
“我们幼瑾那么乖巧懂事的小姑娘,怎么会宠坏?”话落,还不忘余幼瑾,“幼瑾,嬷嬷说得对不对?”
“对的。”余幼瑾脆声说道。
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余初瑾还能怎么样?只能甘拜下风了,“去洗漱吧,嫂嫂去割草了,你洗好,把要洗的衣裳去捡出来,拿水打湿先把夷子打上,回头好洗一些。”
余幼瑾轻声应好,自去洗漱不提。
青茶走到余初瑾身边,一边帮着她理手里的菜,一边问道:“初瑾,你前两个月做得那个什么酱,我昨天打开偿了偿,又咸又辣能吃吗?”
七月上旬蚕豆成熟的时候,余初瑾试着试着做了一坛子豆瓣酱,因为是第一次上手,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功,不过她霉的豆子出的是白毛,据说白毛是最好的,而辣椒,大蒜她都是把水份晾得透透的,想来应该是不会出差的。
这会儿要不是青茶提起,她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当即便将手里的活放下,起身说道:“我去看看。”
装酱的坛子放在堂屋后面的隔间里,余初瑾干脆将坛子抱到厨房,然后拿了大勺子舀了一勺出来。看着勺子里油汪汪红褐色的酱,余初瑾喜笑颜开,她都不得不怀疑自己这重活一世,是不是带了点锦鲤运,怎么做什么什么都能成!
“可惜没有牛肉,不然拿这酱做道水煮牛肉,保证你们连舌头都能吞下去。”余初瑾说道。
余幼瑾走了过来,”水煮牛肉?不就是用水煮的牛肉的吗?那有什么稀奇的,还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了。”
余初瑾笑了笑,没有跟余幼瑾往下说,而是让拿起灶台上的布,将坛子的四周擦干净,封好口放到角落,末了,说道:“嗯,得找个时间去趟乡里,跟姚叔谈谈了。”
有了这豆瓣酱,相信姚掌柜的生意又能更上一层楼!
只是,价钱怎么订呢?
“长姐,长姐……”
耳边响起余幼瑾的声音。
余初瑾收回思绪,看向余幼瑾,“什么事?”
“你想什么呢?嬷嬷和你说话,你也不回答。”余幼瑾说道。
余初瑾抬头看了青茶,“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嬷嬷,你和我说了什么?”
“我说,吃过早饭,我想去趟黎家。”青茶说道。
是去问苏洐,他的决定吧?
余初瑾想了想,说道:“行,我和你一起去。”
不过叫余初瑾没有想到的是,她青茶还没出门,先就被别人找上门来了。
“余姑娘,有些日子没见,你还好吧?”朱林笑呵呵跟余初瑾打着招呼。
余初瑾屈膝福了一礼,“托您老的福,我都挺好的。”
“嗯,看得出来,长高不少,气色也比之前要好。”话落,朱林又看向青茶,脸上的笑容微微的一滞后,轻声说道:“青茶,好久不见。”
青茶淡淡的点了点头,对余初瑾说道:“初瑾,朱管家怕是找你有事,一时半会儿怕是也说不好,我就不等你了,我先去找少爷。”
余初瑾才要开口,朱林却突然插话道:“青茶,我不止是找余姑娘,也是找你,坐下一起说说话吧。”
青茶下意识的便要拒绝,却被余初瑾扯了扯袖子。
朱林是苏家的管家,青茶不待见是正常的,但上回她落难,却是幸亏朱林出手相助,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份人情,余初瑾记着。
青茶可以不卖朱林的面子,却不能不给余初瑾面子,叹了口气,说道:“进屋说吧。”
“大姑娘,我带幼瑾去洗衣服,荣华哥回来,你告诉他,我把菜给他热在锅里了。”杭氏端了木盆对余初瑾说道。
余初瑾点头,“好,我知道了。”
杭氏带着余幼瑾离开。
余初瑾请了朱林进了堂屋,亲手给他沏了盅热茶,待朱林端着茶盅沉吟着怎么开口时,余初瑾却突然问道:“朱管家,阿洐他不肯进京,是吗?”
朱林脸上绽起抹苦笑,茶也不喝了,将茶盅放回八仙桌,抬目朝余初瑾看了过来,说道:“是的,少爷他不肯进京。”
“不肯才是对的。”青茶接了朱林的话,说道:“当初我们家夫人死的时候,少爷就说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苏家半步。这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朱林端方的脸上苦色愈重,他看了青茶,“青茶,你摸着良心说说,老夫人她待少爷不薄吧?”
“不薄?”青茶撇了撇嘴角,脸上绽起抹嘲讽的笑,冷冷道:“朱管家你是识文断字的人,有句话叫爱乌及屋,你知道的吧?那老太婆真要心疼我们少爷,又怎么忍心为难我家夫人?你所谓的不薄,不过是因为苏畅那王八蛋只有少爷一个儿子而已!”
朱林一张老脸如同开起了染房。
青嬷嬷的话说得难听,可事实确是如此!
苏家老太太真要像她说的那样心疼苏洐,就不会蛮横阻止黎荷华进门,不会给苏畅另娶,以至苏洐这些年来身份尴尬。
见朱林不出声,青茶继续说道:“朱管家,你来,是想请姑娘去当说客的吧?”
朱林没有回答青茶的话,而是朝余初瑾看了过来。
余初瑾对上朱林殷切的目光,默了一默,苦笑一声说道:“怕是要叫您老失望了。”
“余姑娘……”
余初瑾打断朱林的话,“您听我把话说完,阿洐若是决定去,我不会阻止,但他如果不想去,我也不想勉强。”
“余姑娘,少爷因为黎夫人心中憋着口气,记恨苏家,可人是会变的,谁又能保证,若干年后,少爷不为今天对一个老人的临终遣愿而懊恼呢?”朱林努力劝着余初瑾,“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虽为主仆,但在我心里却一直拿他当子侄看。少爷他是一定会入仕的,只怕……”
“没有人能拿苏家的人和事来攻诘我。”
突然响起的温润的声音打断了朱林的话。
余初瑾回头看去,对上苏洐朝她看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余初瑾笑了笑,苏洐回以一笑,慢慢走了进来,对神色复杂的朱林说道:“朱伯,我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不止是苏老夫人,就是苏老爷到了这一天,我也同样不会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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