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的事,黑湾寨自是去不成了。
郑骞次日一早下山知道昨夜的凶险后,他先是绕着墙角走了一圈,虽然经过冲洗,可空气中仍旧残留着桐油的气息,可想而知昨天夜里到底被泼了多少的油。
地里的活不能耽搁,由荣华和沈庆几人赶着牛下了田,余攸宁去了黎家还没回来,余幼瑾被沈秀瑶喊去了她家玩,小院里便只剩下余初瑾和杭氏以及青嬷嬷三人。
郑骞背着双手走了进来喊了声余初瑾,拔脚便朝后院走去。
余初瑾一怔之后起身跟了上前。
杭氏不由得朝青嬷嬷看了过来,青嬷嬷摇了摇头,示意杭氏别多问。
“我想去趟县城。”郑骞单刀直入的对余初瑾说道。
去县城?!
余初瑾看了郑骞,下意识的问道:“去县城干什么?”
郑骞眯了眼睛,无形中绽放出一股戾气,冷声说道:“既然防不胜防那就一劳永逸!”
话说得没头没尾,可余初瑾却是瞬间便明白了郑骞话里的意思。目光骤然一紧的同时,连连摇头道:“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郑骞看着余初瑾,不等余初瑾开口,他又接着说道:“你放心,肯定不会连累你们仨,你只需要帮我打个掩护,让我离了龛谷寨。”
郑骞是流放的军人,没有特别的允许他是不能离开龛谷寨的,而县城离龛谷寨太远,不像是马头寨,可以连夜来回。若非如此的缘故,怕是他连说都不会和余初瑾说,指不定就像上回一样悄悄的把事就办了。
余初瑾闻言急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骞摆手示意她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告诉你,攸宁既然拜我为师,那就是我半个孙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欺负什么事都不做。”
“我知道,我知道您心疼攸宁,心疼我们三姐弟,可是郑爷爷比起让你着性命危险替我们出这一口气,我更愿意您老平平安安的,我还指望着你替我教导攸宁呢。”余初瑾看着郑骞,一脸恳切的说道:“不瞒您老说,母亲的仇,我从没想过要假借他人之手,蒋凤池该死,蒋凤翎更该死,可他们只能死在我们三姐弟手里。”
总之一句话,她的仇,她自己来报。
郑骞看着余初瑾默然不语。
余初瑾沉沉叹了口气,末了,轻声一笑,问道:“郑爷爷,您是不是不相信我?”
“不,这话若是别人说的,我自然不信,可是你说的,我信,一千个一万个相信。只是……”沉吟片刻后,郑骞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时间太长,我怕,怕再发生昨夜那样的事。”
再来一次昨天夜里这样的情况,谁敢保证还会有这样的好运道!所以,郑骞才会着急,才会想着拼死一击!
“不会的。”余初瑾看着郑骞,轻而坚决的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不日蒋凤池怕是便要离开莘唐县了,不然,也不会有昨天夜里的事了。说白点,我们忌惮他的同时,他又何曾不在忌惮我们。”
“他也很清楚,一旦他离开莘唐县不能再辖制我,日后两家之间的仇,到底鹿死谁手还很难说,毕竟我父亲是余昊,毕竟黎五老爷是阿洐的亲舅舅,毕竟阿洐是少年举人。”
余初瑾一连说了三个“毕竟”,而这三个毕竟确实便是悬在蒋凤池头顶的刀,让他恨不能一屠为快。只可惜,到底功亏一溃!
眼见郑骞仍旧一副不敢罢休的样子,余初瑾想了想,轻声说道:“郑爷爷,您看这样行不行?不如称打听一下,看看蒋凤池他还在不在莘唐县,如果他还在,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不等郑骞开口,她又飞快的接着说道:“您老也知道,您的身份不便离开翕谷寨,万一人已经不在莘唐县城,可你却白跑一趟,由此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岂不是得不偿失,您说是不是?”
郑骞想了想,觉得余初瑾说得有道理,点头道:“行,我回头跟世风说一声,让他想办法打听下。”
“他也不去县城,让他去打听还不如让陈家大哥帮忙打听一番。”余初瑾说道。
陈贸隔三差五便要去趟县城,再说他是个商人,由他出面打听再合适不过了。再则,发生了昨夜这样的事,余初瑾怀疑上蒋家她托陈贸打听也没人能挑出什么刺来。
“那就照你说的做吧。”郑骞说道,顿了顿,又道:“你今天既然不去黑湾寨,那我就去田里帮他们一把。”
余初瑾说好。
郑骞离了后院,在灶间的角落里抓起把耙子,转身便走了出去。
余初瑾跟在身后。
郑骞离开后,眼见得杭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余初瑾想了想,将适才和郑骞说的一番话当着杭氏和青嬷嬷的面说了。
青嬷嬷到还好,毕竟她也算是历过事的人了,不过是一瞬的失态,转眼就恢复了过来。到是杭氏怔怔的看了余初瑾,好半响没能说出句话来,良久,才喃喃说道:“为什么,我会巴不得老爷子去一趟呢?哎,我是不是太坏了?”
余初瑾不由失笑道:“不是,嫂嫂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这到底是我们家和蒋家的仇,我不想因为我们而害了郑爷爷。”
“我知道。”杭氏赧然的说道:“我就是……我就是太恨了,你知道吧。你想,要不是昨天夜里幼瑾起夜,你说,这会儿我们都在哪?怕是孟婆汤都已经喝了几碗了。”
当时不觉得,可事情过后,人人都是出了一身冷汗,只是,谁都不愿表现出来罢了。
“还是得养条狗。”余初瑾说道,“家里要是有条狗,再有这样的事,最其码也有个示警的。”
“这当会儿也没听说谁家的狗生了小狗崽啊。”杭氏愁眉苦脸的说道。
余初瑾不由问道:“顾婶家的狗……”
“死了。”杭氏打断余初瑾的话,说道:“戎狄人来的那天夜里,被那帮畜生砍死了。”
余初瑾叹了口气。
稍倾,轻声道:“回头去乡里的时候看看吧,有别的寨子里的人为了多卖几个铜板,会把狗崽带到乡里去卖。”
既然想要让陈贸帮着打听消息,余初瑾便打算将去黑家湾的事情往后拖了拖,先去趟金瓯乡找陈贸。
苏洐自余攸宁那里知道后,赶在余初瑾出门前,让天冬赶着马车等在了余初瑾的门外。
“你怎么来了?”余初瑾看了等候在马车一侧的苏洐问道。
苏洐淡淡一笑,柔声说道:“攸宁说你要去乡里,这么远的路总不能让你走着去吧?”
余初瑾还待再说,苏洐已经掀了马车帘子,说道:“上车吧,早去早回,我还得赶回来给攸宁上课呢。”
余初瑾默然片刻,招呼了杭氏说道:“那我们上去吧。”
照例余初瑾和杭氏坐车里,苏洐和天冬坐在了车辕上。
马车笃笃走在出寨的路上。
只是,等离开了龛谷寨,苏洐突然返身撩了帘子,对杭氏说道:“嫂嫂委屈你一下,你想跟初瑾说几句话,你看可以吗?”
杭氏一怔之后猛的明白过来,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说道:“可以的,可以的。”
很快,俩人换了位置。
余初瑾瞪眼看着苏洐,“什么事?”
“初瑾,你知道什么是赏金猎人吗?”苏洐问道。
有一些人以赚取赏金为目的,而去捉拿、除掉悬赏的罪犯、或者除去悬赏的猛兽。并且把这种事当做工作,靠做这种事来生活的人,被称为赏金猎人。
余初瑾相信,苏洐所说的赏金猎人其实指的是一种收钱杀人的杀手!
当然,其实两者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她看着苏洐,点头道:“知道,怎么了?”
“我想过了。”苏洐看着余初瑾,轻声说道:“想要等我们羽翼丰满正面与蒋凤池抗衡,时间太长了,这中间会发生的变化也太多。既然用银子能解决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拿银子解决?”
“昨天郑大爷找过我,他说他要去趟莘唐县城,只是你也知道,以他的身份是不能擅自离开龛谷寨的,他想让我帮他打个掩护。”话声一顿,余初瑾目光轻抬,看向苏洐,问道:“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要去莘唐县吧?”
苏洐自然知道。
他能想到的,郑骞同样能想到。
只不过,他想的是找人出手,而郑骞想的却是自己动手。
“这不一样,初瑾。”苏洐看着余初瑾,柔声解释道:“老大人虽然艺高人胆大,但他到底不是专职干一行的,万一留下须尾便会连累了他自己。”
“我问过铁师傅,铁师傅说江湖上有专门吃这行饭的,只要银子给得起,即便事败也绝不会吐出幕后之人。”
余初瑾想了想,略作斟酌后看着苏洐,问道:“多少银子?还有,是杀蒋凤池一人,还是屠尽蒋家满门?”
苏洐目光微微一滞,“屠尽蒋家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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