龛谷寨的气候决定了稻子只能收一季,别的地方惊蛰(3月上旬)过后就开始犁田施肥育秧下苗,七月里就可以开始陆续收割,完了把田犁出来还能再赶一季,可龛谷寨却是要到小满(5月下旬)过后才开始犁地施肥育秧下苗。
三十亩的良田要把地都犁一遍也是不大不小工程,况且这犁地不是一次性就行的,粗耕之后还得细耕,细耕完了还得盖平,完了才能开始育秧插苗,一套流程下来没小半个月完不成事。
点椒树苗已经种下了,因着还有五亩的旱地余初瑾想着,不如先种一亩的泥豆试试,看产量怎么样,这不,正和杭氏商量着。
“去黑湾寨?”杭氏看了余初瑾问道。
余初瑾点头,“我想去问那个钟伯年买点泥豆种子回来,我们不是还有五亩旱地吗?光种菜也吃不完,泥豆种出来还能当个零嘴吃吃。”
杭氏自是没有意见的,当即点头道:“你什么时候去,我陪你。”
“不用。”余初瑾摇头道:“家里有小猪仔要喂,还有那么多的鸡、鸭、鹅,离不开人,我自己去就行了。”
一边安静做着针线的青嬷嬷却突然接了话说道:“去黑湾寨得翻好几道山呢,你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或者是让少爷带着天冬陪你走一趟,或者是让老大人陪着也行,一个人去,万万不行的。”
杭氏附和道:“是啊,大姑娘,你一个人不能去。”
“阿洐要看书,怕是抽不出时间来。”余初瑾沉吟着说道:“要不就让由大哥陪我走一趟吧。”
“这两天地里正是最忙的时候,荣华哥怕是脱不开身。”杭氏接了余初瑾的话,说道:“还是让老爷子跟着陪你走一趟,这田里的活,荣华哥比老爷子干得利索。”
余初瑾想想也有道理,之所以找个人陪同不就是因为路途太远担心遇上什么事吗?既然如此,自是武力值较高的郑骞更合适。
吃晚饭的时候,余初瑾便把自己的打算和郑骞说了,“郑爷爷您今天就别回山里去住了,歇家里吧,明天一早陪我去趟黑湾寨。”
自火炕搭好后,郑骞每天吃完晚饭便带着余攸宁回山里去睡,次日早上爷俩再下来。
听了余初瑾的话,郑骞想了想说道:“那让攸宁留在家里,我明天早些下山就是。”
郑骞的脾气余初瑾知道,和她一样是个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主意的人,当下便也不勉强,点头道:“那行,明天我在家等你。”
又说了会儿闲话,郑骞提起灯笼出了门,余初瑾带着余攸宁将人送出大门。
大家都劳累了一天,再坐了会儿便洗洗歇息去了,毕竟明天还有一天的活要干。
很快深夜来临,正是万赖俱静的时候。
却在这时,几道黑影趁着夜色摸进了龛谷寨,却在这时,一阵狗吠声突然响起,只是随着黑影消失在寨子里,狗吠声也渐渐停了下来。
月亮像轮圆盘高高挂在天空,霜白的月光舒缓的洒落下来,如同给天地万物罩上了一层白的轻纱,啾啾的虫鸣声偶尔的响起,诉说着夜我的安宁。
“嬷嬷,我要尿尿。”
跟着青茶睡在西厢房的余幼瑾翻了个身坐起来,闭着眼睛说道。
青嬷嬷年纪大了,老年人常有的觉少易醒她都有,几乎是余幼瑾才起身她便醒了。她一边伸手摸着床头一侧的火折子,一边说道:“幼瑾,你等等啊,嬷嬷把火点着来。”
余幼瑾“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眼,张嘴打了个哈哈,便在火折子亮起的刹那,余幼瑾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青嬷嬷点亮油灯便要抱着她去角落的马桶小解。
“嬷嬷,我自己走。”
余初瑾交待过余幼瑾,嬷嬷年纪大了,晚上起夜一定要自己起来,不能让青嬷嬷抱。
青嬷嬷也没勉强,柔声说道:“那嬷嬷牵你过去。”
很快余幼瑾小解好,睡眼懵懂的跟着青嬷嬷重新回床上,却突然步子一顿,耸了耸小鼻子抬头问道:“嬷嬷,什么味啊,怎么这么刺鼻?”
青嬷嬷听了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可不是嘛,一股刺鼻的味道自虚掩的窗扇间飘了进来,怕是自己弄错,青嬷嬷又闻了闻。下一刻,青嬷嬷突然头皮发麻,桐油!是桐油的味道!当即一把抓着余幼瑾打开屋门便往外冲。
“初瑾,初瑾,初瑾不好了,有人要放火!”
青嬷嬷的声音撕破夜的宁静,也惊到了院墙外正抓着木桶一桶一桶往里倒着桶
余初瑾摸着黑冲出屋门,却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余攸宁像一枚出弹的炮弹一般,抓着弓和箭自西厢房冲了出来,纵身便攀上了自家围围墙的墙头。
与此同时,墙头下面有声音急促的喊道:“快,快点火。”
黑衣人纷纷从身上掏出火折子,“哧啦”一声划着,甩手便要往院墙里面扔,却在抬头的刹那,猛然对上墙上张弓搭箭的余攸宁。
四目相对,没等黑衣人醒过神来,余攸宁手里的箭“嗖”的一声便射了出去。
“啊!”
惨叫声响起。
余下的黑衣人一瞬惊了惊,手一哆嗦,火折子掉在了地上,桐油遇火便着“呼”的一声直直窜起半米多高,当即便将人给包围了。
“救命,救命啊!”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黑衣人惨叫着上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着,可谁也不敢上手救一个火人,不过是几息的功夫,燃火的黑衣人“咚”一声倒在了地上,死狗一样的任由烈火烧着。这一幕吓得同来的几个人瑟瑟颤抖,哪里还敢想着再害人,转身便不要命的朝着出寨子的路跑去。
余攸宁哪里能同意,他站在墙头,抽了背上箭壶的箭,又是几下“嗖嗖”箭矢破空的声音响起,只许是因着夜里视力受影响的缘故,这次并没有射中。
东厢房的由荣华和杭氏也已经披衣起来,空气中刺鼻的桐油的气息让夫妻俩瞬间惨白了脸,眼见余初瑾开了大门便要往外走,由荣华连忙拔脚追了出去。
杭氏则软着手脚朝青嬷嬷和余幼瑾走了过去,“嬷嬷,幼瑾,快,我们得到外面去。”
杭氏话声才落,屋子外面已经响起余初瑾的声音,“嫂嫂,快扶了嬷嬷和幼瑾出来,墙外面都是桐油。”
而就在余初瑾话声落下的同时,头顶突然响起破空之声。
余初瑾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便看到一枝燃烧着箭头的箭挟雷霆万均之势破空而来,目标直指墙头上的余攸宁。
余初瑾顾不得去追究箭从何来,她转身朝着墙头的余攸宁跑去,嘶声喊道:“攸宁,小心!”
而便在这时又一枝燃烧着的箭自身后的方向射了来,这次的目标不是墙头上的余攸宁,而是被桐油浇透的墙角,几乎可以想像,一旦这枝箭落地该这三间正房东西两间次房只怕一个晚上就要化为灰烬。
由荣华目眦欲裂,对着火箭射来的方向怒声吼道:“王八犊子,你由爷爷草*你祖宗!”
没等由荣华的声音落下,黑暗中却又再次响起一道箭矢破空之声。
箭矢所指,竟是愤恨至极的由荣华。
一手扶着青嬷嬷一手牵着余幼瑾的杭氏顿时面若白纸,嘶声喊道:“荣华哥!”
一连三箭,箭箭俱是人命!
要说不是存心取命,怕是谁也不能相信。
不只是杭氏,这会儿就连余初瑾都已经心胆俱寒。
死亡的气息这般的浓重,死神似乎正擦着她的脸庞轻吻,欢迎她的加入。
从没有过像此刻一样的绝望。
可余初瑾不敢放弃,那是余昊留在这世上的血脉啊,她发过誓要护他周全的!
“初瑾!”
耳边有隐约的惊呼声响起。
余初瑾不敢回头,明明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可这一刻,她却有种跨越天堑的距离感,眼泪突然倾盆而下,余初瑾嘶声吼道:“攸宁,闪开!”
让余初瑾没有想到的是,余攸宁没有闪开,他再度张弓搭箭,箭尖所指豁然是破空而来直取由荣华的那只箭。
救人!
余攸宁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杭氏也看见了。
却只是刹那的时间,杭氏突然松开扶着青嬷嬷的手,一边朝着由荣华跑去,一边对墙头上的余攸宁喊道:“攸宁,闪开。”
杭氏这是要用自己的命来换由荣华和余攸宁啊!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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